第9章 天麻炖猪脑

谈栩然立在檐下,有些费解的看着兴冲冲跟着甘力回草棚拿猪头的陈舍微。

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昨天刚杀的猪,眼下天又冷,自然是新鲜。

“我要脑花,甘大哥帮我取出来吧。”陈舍微做了个一刀劈开的手势,他接过甘力递过来的三两银子,妥帖的随身放好,道:“我先去买点东西。”

陈舍微一路往最近的药材铺去,买了一株天麻回来。

甘力熟手,已经剜了脑花出来,完完整整的一颗,没半点损伤,血丝粘膜都好好的覆在白嫩嫩的深浅沟壑中。

甘嫂瞧着觉得太吓人,用张干荷叶盖住了,正搁在一个大海碗里等陈舍微来取。

“这玩意怎么吃?”甘力杀猪那么些年,还真没吃过。

“口轻的就清炖,口重的搁些花椒辣椒一块煮就行了,不过我是拿来做药膳给夫人吃,她总睡不安稳。”

陈舍微捧着那血呼拉兹的猪脑,笑得却是一脸纯良无垢,看得甘力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汉,脑后脖颈处也跟着一阵阵发麻。

清炖的脑花得收拾干净,要一根根把血丝给挑了,陈舍微边走边算着时辰,到了晚膳刚好能吃上。

他其实很喜欢在厨房捣鼓,做吃的时候心静,什么也不用想。

正盘算着,一抬头就见陈砚墨和陈舍巷,两人一齐看他。

陈舍巷蹦跶着指陈舍微,“就他昨个给杀猪匠出的主意,割猪耳朵,闹得猪狂性大发,伤了我爹,又把下人拱热锅子里去了。”

“放屁,扯谎也要扯圆啊!”陈舍微翻了个白眼,道:“伤人的那两头刚好没来得及割耳朵呢!割了就不会这样了!”

陈砚墨微微蹙眉,看了陈舍巷一眼,他却声如洪钟的道:“这谁说得清!”

陈舍微大步走上台阶,从前原身总是佝偻着,看不出他站直了竟赶上陈砚墨的个头了。

“七叔在这,我不担心你能瞎栽到我身上,进来说道说道?”陈舍微一把推开门,转脸看两人。

陈砚墨纳罕的看着陈舍微,道:“瞧着你身子好了不少。”

“因祸得福吧。”陈舍微含糊的说,瞧见甘力往这边张望,就道:“甘大哥,天冷,你今儿能搬就搬过来吧。”

甘力点了点头,回去收拾东西了。

陈舍巷怒道:“你丢不丢脸啊!把宅院同个外姓人分租,真是跌咱们姓陈的面子!”

“不租,难道卖?这宅院好歹也是我爹买了地盖成的,八弟说的好听,腾换?!还不是卖?我知道你盼着同七叔亲近,沾点书香气么,我这宅子离得最近,但我今儿明明白白同你说了,我不卖,你有本事自己在七叔边上另寻一间肯卖的,别在我这打主意。”

陈砚墨今日来是听说陈舍微闹事,害得陈砚方快过年了跌得这疼那痛,要卧床静养。

陈砚方虽是庶房,毕竟算兄长,平日待陈砚墨也是亲热客气,他觉得奇怪才来一问,没想到陈舍巷揣着这个主意。

“你瞧瞧这漆,这破,那断。”陈舍巷指着这院里的残破,道:“越是大宅越要人气来养,你有那本事吗?”

陈舍微说是能走动,但其实身子还真有点虚,倚在门边喘了会气,抬眸时因为吃力而显得表情阴森森的。

恰一阵风过,拂掉了荷叶,露出一碗的鲜嫩的脑花来,陈舍巷一震,颤声道:“你,你,脑花装碗里干嘛!”

陈舍微觉得他这模样真是好笑,正要回嘴,就见陈砚墨眸光一柔,他心中疑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谈栩然自回廊上而来,笑道:“七叔怎么不进来说话?”

陈砚墨道:“只怕叨扰了。”两人的声音一柔一沉,听起来似小溪融进江海。

谈栩然就见陈舍微低头拾起荷叶,往碗上一盖,表情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自然知道陈舍巷想要换宅子的事情,前世他倒是换成了,不过后来这宅院一夜间遭火焚毁了,陈舍巷出门吃酒没撞上,倒是害得一家老小都死了。

这约莫得是两三年后的事情了,谈栩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若是这个陈舍微不肯换,死在火里也算一了百了。

谈栩然在笑,眼神却是漠然的。

陈舍微忽然道:“甘大哥要搬来了,不大方便。”

刚才分明是他要两人进来的。

陈砚墨也觉得分租了外院给旁人有些丢脸,就暗示自己可以给些银两。

陈舍微却一口拒了。

陈砚墨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子,忽然一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离开时顺便带走了不甘心的陈舍巷。

陈砚方毕竟是庶房,盖房分院的时候家中积累不多,陈舍巷那院子的确是不大,他又贪色,家里养的都要住不下了。

泉溪镇上瞧了一圈,陈舍巷最最中意陈舍微这宅院,宽敞雅致,闹中取静,又同陈砚墨挨着,边上的买卖也不吵闹,都是些茶肆书铺,斜巷子里一出去,却又离主街集市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