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马车上,沈兰溪闭眼沉默不语。

沈兰茹凑过去,脑袋刚枕在她肩膀上,便被她毫不温柔的一把推开。

“今日之事,你最好自己去与母亲一五一十的坦白,若是等我去说,半分都不会替你隐瞒。”沈兰溪睁开眼,神色严肃道。

沈兰茹瘪了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沈兰溪盯着她不语。

沈兰茹吸吸鼻子,又靠了过去,这次没被推开。

“我只问你一句,还要喜欢陆翰羽吗?”沈兰溪摸了摸她脑袋问。

沈兰茹沉默几息,问:“二姐姐,你那时是怎么放下陈彦希的?”

想起那玉面如冠的人,沈兰溪冷笑一声,披着羊皮的王八!

她屈指弹了下沈兰茹的额头,教训道:“说甚放下?说得我沈二娘好像是长情的人似的。”

“不是吗?你与□□退亲后,拒了多少人家的提亲,这么多年未嫁,母亲说,你这是被陈彦希伤着了。”沈兰茹软软道,“你可以干脆利落的与陈彦希退亲,但我却做不到。”

“他薄情,我寡义,与你和陆翰羽不同,不必事事循着我的脚印走。”沈兰溪摸着她的头发,难得温柔。

当年陈彦希明面上贴体入微,疼惜她处于孝期,主动延后婚期,暗地里却是与三两个狐朋狗友厮混青楼,夜夜眠花宿柳。她被蓝音告知,与之做戏,大肆捉奸陈彦希于红楼,他坏了名声,她趁机退了亲。

他与她许诺时她便说过,来日他若背信弃义,她必断他后路。

他听的不认真,她却做得坚定。

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如何与眼前这心悦对方的姑娘比?

只是在世人眼里,她这老姑娘多年不嫁,是因着心中对陈彦希的情意,又哪知,她是因在沈家过得快活,不愿挪窝。

“二姐姐,我好难过,你陪我吃酒好不好?”沈兰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沈兰溪脑子里的那根弦似是被人拨了一下,不自觉的结巴道:“吃,吃酒?”

就连抱着小金炉的左手都隐隐泛起了疼。

“嗯!”沈兰茹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坚定点头,似是觉得不够,脑袋立起来,坐得端正了些,“我决定了,我不要喜欢陆翰羽了,吃过这顿酒,就不喜欢了!”

沈兰溪咽了咽喉咙,对上她坚定的视线,推脱的话又咽下,“……好。”

左右她今夜宿在庄子里,便是醉了,祝煊也不会知晓。

再者,她酒量甚好,昨日那只是阴沟里翻船,着了道罢了,哪还能次次翻呢?

一行人到了庄子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管事的领路,边走边介绍,殷勤备至。

沈兰溪看在眼里,也不多说,时不时地‘嗯’两声,以作附和。

“这里便是了,少夫人稍作歇息,老奴去让人准备摆膳。”

沈兰溪点点头,客气道:“有劳刘管事。”

“哎呦,少夫人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刘管事说了一声,便颠颠儿走了。

推门进去,沈兰溪一眼便瞧见了桌上厚厚的一摞册子,顿时挑了挑眉,明白了那一路殷勤所为何。

这是以为老夫人派她来查账了?

元宝也瞧见了,不等她问,便听见她家娘子开了口。

“账册放起来吧,今日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元宝:“……好。”

她就知道!

先前娘子教她时,她为何要学会呢?!

还是学得不够,瞧她家娘子,不论老夫人何如教,都学不会!

沈兰溪瞧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到底是不忍心,小声道:“若是有一个人帮你分担些,是不是会好一点?”

这话满是暗示,元宝与她对视一眼,眼睛一亮。

拎着行礼进来的绿娆,忽的觉得后背隐隐发凉。

夜里,一桌酒菜,沈兰茹边喝边哭,好不凄惨,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沈兰溪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

沈兰溪不搭腔,认真吃饭。

这庄头许是没少费心,鸡鸭鱼肉都有,比她在府里都吃得丰盛,味道也不差。

明日这账,得让元宝好好查查了。

沈兰茹说是吃酒,不过几杯便醉了过去,嘴里的话还没说话便倒了下去,沈兰溪唤来元宝和绿娆,把她扶到榻上睡了。

一夜安眠,翌日晴天。

难得出来玩儿,沈兰溪也没睡懒觉,吃过饭便让人带着东西,找了冰湖垂钓。

沈兰茹也好些年没玩儿过了,一扫昨日阴霾,笑得花容灿烂,叽叽喳喳的好不吵人耳朵。

沈兰溪披着披风,招手唤来一旁的管事,“庄子上可有巧手工匠?”

刘管事一笑,脸上的沟壑愈发明显,连连点头,“有的有的,少夫人要几个?”

“两三个吧。”沈兰溪道。

“是,老奴这就去给您寻人。”

“二姐姐,你找工匠做甚?”沈兰茹凑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