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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布兰特出现。

遇见布兰特给了哈斯勒可怕的冲击。他马上意识到他的安全感,他的幸福,他妻子的安全感和幸福,所有他珍视的,都将由这个长相邪恶的老头控制。一旦传出关于他过往的一点儿流言,他在这个迷人的英格兰乡间的生活就毁了。他已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但这没有一点儿用。如果知道自己遇到一个曾经坐过牢的人,他周围那些正直的人们会觉得被玷污了。他和吉娜都会颜面无存。生活将变得无法忍受。

就算离开奥克斯肖特到其他地区,甚至到其他国家都解决不了问题。在远途旅行的日子里,他们的身份不可能长时间隐瞒。不,布兰特把他们都抓在掌心。只要他愿意,他就能毁了他们。

布兰特同样很清楚这一事实。在那次灾难性的会面中,他意识到哈斯勒走出的精美小楼很可能会变成自己的产业。哈斯勒从布兰特脸上看到渐渐增长的贪婪。惊奇,怀疑,确信,狂喜……追踪他脑子里的想法是很容易的。这些想法很快变成了语言。布兰特说:“这就像我在一把年纪的时候回到了家。”一个邪恶的眼神暗示今后他不可能不找更多的麻烦。哈斯勒知道他的老朋友可以预见他自己今后的生活会很舒适。

哈斯勒行动迅速。“上来,”他指着车说道,“我们不能老站在路上。我会把你送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在路上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布兰特有点儿犹豫。他更愿意进屋去,但哈斯勒坚决的态度很有效,他上了车。万幸没人看见这次会面。

预料中的事发生了。在路上布兰特提出了他的要求。他们是老朋友,但哈斯勒青云直上,而布兰特破落不堪。看在过去的份上哈斯勒不能眼看着老朋友到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河边的椅子或是四便士的小客栈。布兰特要的不多,他并不企图依赖朋友。一幢乡间小屋,一星期有几先令买吃的——这就是他的全部要求。

虽然布兰特已经完全潦倒了而且看上去年老体弱,但他在谈话时还是足够谨慎。他那些啰唆的要求具有强制力,却只字不提自己具备这个力量。他只是遮遮掩掩,目光中闪现着恶毒。他宣称:“我讨厌谈不愉快的事,我们是好朋友,你和我。我们不要提任何令人不快的事。”

事实上哈斯勒对此人的适可而止感到惊讶,但接下去的谈话使他意识到一幢乡间小屋以及一星期有几先令买吃的只是个比喻,并非对布兰特需求的准确描述。但此人要的只是一笔他可以忽略不计的费用。哈斯勒答应他会负责。

“但是听我说,布兰特,”他接着说,“这是一项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协议。只要你做你该做的,同时我就会做我这部分,否则就一拍两散。我承认你掌握的信息对我而言很有价值,我愿意为此付钱。我会给你一幢小房子,还有现金,这样你可以过得很舒服,但有一个条件——你要守住我的秘密。这不仅仅是不说出来,而且意味着你不能做任何事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你绝不能再到奥克斯肖特附近来。如果你想见我就打电话,用别的名字。你现在用什么名字?”

“贾米森。我猜布兰特已经死在爱丁堡了。”

哈斯勒点头。“马修斯也是,现在我是哈斯勒。不能再提马修斯了,明白?”

布兰特看上去是被好运气撞晕了,赌咒发誓他会遵守承诺。哈斯勒觉得他是认真的,但仍然反复叮嘱。

“我承认,布兰特,只要你愿意你就能伤害我。你散布你的故事,我就没法在这个地方待了。我必须离开。但我不愿意这样,所以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我就付你钱。如果你讲了,你会看到后果是什么。我会离开这儿到国外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定居下来,我的钱跟着我走,我还会过得很舒服。不过,给你的钱就中断了。你伤害我只是一点点,但你会毁了你自己。”

最后,哈斯勒给了布兰特一笔钱,在雷克曼斯沃斯附近乡间一个僻静的地方买了一幢小房子。他估算了一下让他生活得足够舒适要花多少钱,包括每天有一个女人上门给他做家务。为此哈斯勒增加了百分之十的费用。付了首期款,他承诺在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付同样数量的钱。布兰特表示自己相当满意,发誓只要他能一直收到钱,就不会接近和骚扰哈斯勒。

当这些都安排好了,哈斯勒冷静地想,这是坏事,但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2

哈斯勒和布兰特“和睦”相处了将近一年。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哈斯勒就把十张一英镑的钞票塞入一个廉价信封——那是每次专门为此事买的——在维多利亚火车站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在一点半准时把信封放进一个事先指定的电话亭。那个时候布兰特总是在等电话。一人把信封藏在红色的电话号码本里,另一人及时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