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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每次去桑达尔先生办公室时,都表现得十分乐意,回答问题也是游刃有余。在征得碧的同意后,凯文·麦克德莫特有一次也“出席”了这样的办公室问讯,甚至最后连他也开始动摇了。“让我动摇的,”凯文说道,“倒不是这家伙对答如流的口才——须知所有的骗子都是一副巧舌如簧的样子——而是他的神色外表。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表现得尤其坦诚。只要在我这行里待上一段时间,你就能够慢慢嗅出那些坏坯子的味道。可我真服了这小子。从他身上我嗅不出一丁半点儿的骗子气味,只不过有些天生的古怪气场罢了。”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桑达尔先生向碧宣告说,科瑟诺律师事务所如今准备正式认证帕特里克·阿什比的身份,并且让他以拉特切兹的威廉·阿什比长子的身份,继承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财产。当然,因为他已被“假定死亡”八年有余,所以还有些法律上的程序要走;不过,这些都是手到擒来的工作。如今,就科瑟诺律师事务所而言,只要帕特里克·阿什比本人愿意,他想什么时候回家都没问题。

是时候了,碧该向家里人透露这个消息了。

她的直觉是要第一个告诉西蒙,而且是私下说;可她又觉得,对待这件欢迎他哥哥回家的问题上,不应当让他与其他人割裂开来。顺其自然也许会收到更好的效果——毕竟不论是对西蒙也好,对其他人也罢,这都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星期天午餐过后,她把消息告诉了他们。

她有板有眼地说道:“我跟你们讲一件事儿,可别吓坏了。好在这是个惊喜。”接着,她开始从帕特里克当初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自杀开始说起,接着说他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现在又回来了。当然,他得在伦敦住一小会儿,因为他要向律师证明自己就是帕特里克。可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现在,他即将与家人重聚了。

她说话时尽量避免注视孩子们的面庞;空对着某个地方说话要更轻松些,不用费多大的感情。可当她话音刚落,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快让人窒息的沉默当中,她望了西蒙一眼,甚至一时间都快认不出他来了:只见他苍白的脸耷拉着,眼睛里冒出的目光并不似她所认识的那个西蒙。见此情形,她立马转移了视线。

“也就是说,这个新来的哥哥会把西蒙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吗?”简以她惯常的冒失语气脱口问道。

“唉,我觉得这事儿可怕极了。”埃莉诺直言道。

“怎么说呢?”

“就这么一走了之,让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哩!”

“可他并不知道啊。我是说:他不知道我们会把他留下的字条理解成要去自杀啊!”

“就算如此。他就这样把我们抛在一边,一个字儿都不说,这得有——有多长时间了?七年?都快八年啦!这会儿又毫无征兆地冒了回来,还指望我们欢迎他哩!”

“他还好吗?”露丝问。

“你说的好是指什么好?”碧一边问,一边为露丝终于把兴趣放在这个人身上而感到高兴。

“他看上去还好吗?说话还利索吗?还是说他有一口难听的口音?”

“他的模样好看极了,而且没有丝毫的口音。”

“他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埃莉诺问道。

“大多数时间是在墨西哥和美国。”

“墨西哥!”露丝兴奋地叫嚷,“真浪漫啊!那他有没有戴黑色的水手帽?”

“戴什么?哦,不,他没有戴水手帽。就戴着一顶跟其他人差不多的帽子。”

“碧姑姑,你跟他见过几次面啦?”埃莉诺又问道。

“一面而已。还是几个星期之前的事儿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我觉得等律师们完成对他的调查再说会更好,再说他也已经准备好回家了。你们总不能全跑去伦敦见他吧。”

“是的,我想也是。可我觉得西蒙会想去看看他,对不对,西蒙?我们倒不介意,可帕特里克好歹是他的孪生兄弟啊!”

“我根本不信他会是帕特里克。”西蒙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紧张而拘谨,比喊叫声还难听。

“可是,西蒙!”埃莉诺说道。

碧沮丧地坐在那儿一个字也没有说。眼前此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可是,西蒙!碧姑姑见过他的,她肯定是知道的。”

“碧姑姑恐怕已经买了他的账了。”

真是比预想的要糟糕多了。

“西蒙,真正买他账的可是科瑟诺律师事务所。一家几乎不以感情用事的公司,我想我这么说你还是能够同意的吧。如果对他是帕特里克的身份哪怕有一丝一缕的怀疑,经过了几个星期的调查,他们一定能够指证出来的。要知道,他们可是把从他离开英国后,所有的生活细节都查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