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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德勒先生别来无恙?”

“他去世了。盖茨跟他的女儿结了婚,在布雷斯对面继承了一个小农场。”

方才西蒙已经打出了要用到的牌。博莱特则看了看西蒙,想瞧出点儿端倪,可西蒙整个人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刚刚牵出来的马儿身上。

“最后三个隔间里的马儿都是新购置过来的,都是在展马会上一眼相中的。这匹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它今年四岁了,是‘海伍德’和骒马‘咆哮’的儿子,名字叫‘缇伯’。”

“缇伯”通身油黑,不带一丝杂色。头冠两边各有一个白色的星状图案和一个白环。它几乎是博莱特这辈子所见过最英俊的马儿。它气度不凡地踱出自己的隔间,样子带着些通人情的屈尊俯就,好像知道它英俊的模样会招人赞赏似的。博莱特一边打量着它,一边暗想,这马儿身上有股奇怪的忸怩作态。只见它前脚并拢而立,也许这只是它独有的站姿吧。总之,不论怎么看,这种姿势多少跟它那自信满满、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相匹配。

“很难从中挑刺儿,对吧?”西蒙问道。

博莱特虽然对马的体态赞赏有加,可还是弄不清楚这马儿究竟为什么要故意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它的头是所有我见过的马匹当中最漂亮的了,”西蒙继续说,“再瞧瞧它这副身子骨!”他一边说一边牵着马转了一圈,“步态也十分优美,对吧?”

博莱特无声地看着这匹马,心里既赞赏有加,又十分疑惑。

“怎么样?”西蒙等着听博莱特的意见。

“多么自命不凡啊!”

西蒙笑了。

“是啊,我也觉得是。可它这种自负也不是没有理由。”

“可不是嘛,它的模样是多么俊逸啊!”

“可不止是它的长相呢!骑起来也是棒极了。普天之下,还没有它逾越不了的障碍呢!”

博莱特凑了过去,友好地做了个表示。“缇伯”也接受了他的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样子像是在回馈,又有些提不起兴趣。

“它该有一副好嗓音吧。”博莱特说道。

“好嗓音?”西蒙有些不解,“噢,我明白了。毕竟它是有些‘自命不凡’。”他又另眼瞧了一下这马儿,然后说道,“我猜它自我感觉相当良好。我以前还没注意到这点。对了,你想骑上去看看吗?”

“当然想啦。”

“它今天都没出去过呢,本该带它遛遛的。”他叫来一个马夫,“亚瑟,帮我给‘缇伯’上马鞍。”

“好的,先生。要套双马勒吗?”

“不必了,用个马嚼子就行。”马夫一走,西蒙又对博莱特说道,“它的嘴就像手套一样舒服哩!”

博莱特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马儿会不会心甘情愿地任由一个西部牛仔的粗手往它柔嫩的嘴上套缰绳,继而听凭他的使唤。

趁着给“缇伯”套马鞍的空隙,他们又顺道看了看另外两匹新购置的马儿。其中一匹是长背的枣色骒马,头型和四肢长得都很协调(“两头好,中间也不会差。”这是西蒙的原话),名字叫“斯卡帕”;而那匹叫作“谢弗龙”的则是一匹浑身锃亮的栗色马,品质俱佳,只是眼神略显紧张。

“你骑哪一匹?”博莱特看着西蒙将“谢弗龙”牵回隔间时问道。

西蒙插好了门闩,转身面对博莱特说道:“我还以为你想先自己一个人转转呢。”博莱特被这份出乎意料的幸运弄得一时语塞。于是西蒙继续说:“别让它兴奋过了头,要不然它口渴了之后又会挣脱逃跑的。”

“不会的,我会带着它乖乖回来的。”博莱特说完就伸腿跨上了马,这还是他第一次骑英国的马。

他从亚瑟拿来的两根马鞭里选了一个,然后掉转马头往院子里头骑了过去。

“你去哪儿呢?”西蒙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想往草地那头去。”博莱特回答,心里觉得西蒙好像是明知故问一样。

院子西北角有一条通向草场的捷径,如果那儿的门已经关上了的话,西蒙应该会提前跟他说。如果没有关的话,西蒙心里只怕又要犯嘀咕了。

“你选的那根鞭子在关门的时候可不好使,”西蒙淡淡地说道,“难不成你想跳过所有的障碍物?”那语气分明在指责他是个有欠思量的牛仔。

“我会关好门的。”博莱特用同一种口吻回敬道。

说完他就领着缇伯往院子的角落里走。

“它花花肠子不少,你可得留神哟。”西蒙叮咛道。

“我会留好神的。”博莱特回答道。然后骑着马往里边的门走去,亚瑟正在那儿等着给他开门。

亚瑟冲他咧嘴而笑,友好而又赞叹道:“这匹马可‘刁’着哩,先生!”

他往右转到了一条小道上,心里思量着这个方才十分地道的英式形容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好久都没听过有人说某个东西“刁”了。“刁”在英国意味着“伶俐”。可在美国就不是这个意思了,还有些不太中听的意义,比如聪明中带着些狡黠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