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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缇伯”交给亚瑟去卸下马鞍,然后就跟埃莉诺一起去看“雷吉娜”新下的小马驹。

“这匹老马可真不简单,不是吗?”埃莉诺一边看着小马驹用它那不成比例的小腿四处蹒跚,一边说道,“又下了一匹这么好的马驹,难怪她那么得意呢!实际上,几乎一辈子一直都有人过来称赞它产的崽呢,像个老公爵夫人似的。我看啊,这些马驹对于它来说只是接受人们一年一度顶礼膜拜的一种手段而已。它对分娩之苦已然毫不在乎了。”

“这马驹一点也不比‘蜜糖儿’的好。”博莱特索然无味地看着小马驹说。

“就忘不了你的‘蜜糖儿’!”

“‘蜜糖儿’才刚配完种,你就等着看吧,看它明年会下出一个什么样的马驹来。肯定会创造历史的。”

“你对‘蜜糖儿’的偏爱简直要过了头了!”

“你是听碧这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的?”

“她也这么说过。”

他俩都笑了,然后埃莉诺说:“有你在这真好,博莱特。”他注意到她并没有说:“你回来了真好,帕特里克。”但他意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怪异的用语。

“那个当医生的小伙子会去参加布雷斯展览会吗?”

“我觉得他不会。他太忙了,你怎么会想到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在小牧场闲逛了很久,回来时下午茶的时间早就过了,于是他俩就自己用了些下午茶。简正有板有眼地弹奏肖邦的圆舞曲,看到他俩进来,她停了下来,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把二十五分钟算作半小时吗,埃莉诺?”她问道,“我都弹了二十五分钟三十秒啦,千真万确!”

“只要我们吃饭时听不到你弹那个圆舞曲,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于是简从钢琴凳上滑了下来,取下那副让她看上去滑稽得像猫头鹰似的眼镜,一把塞到马裤口袋里,满怀感激地走到屋外去了。

“露丝弹琴时只注重一些微不足道的技巧和表情,毫不在乎弹错了多少个音节,而简呢,就严格要求自己把音节弹对,其他的一概不在乎。我不知道肖邦会更讨厌谁。”埃莉诺边说边把面包和黄油对折成一厚块,她喜欢这样吃。

博莱特看着她从容地倒着茶水,从她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心情不错。将来有一天他在这儿的生活根基没准会消失殆尽,或许是因为西蒙将他取而代之的计划得了逞,或者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说错了话,以致现在优越的生活立时土崩瓦解,到时候埃莉诺就不会再出现在身边了。这是博莱特对未来最大的忧虑。

他们默不作声地吃着饭,气氛挺友善,也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会儿天。

过了一会儿,埃莉诺说:“你问碧下周比赛时要穿什么颜色的彩带衣了吗?”

博莱特回说他忘记问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把它们找出来吧,都在鞍具室的那个柜子里呢。”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马厩,里头空无一人,格雷格回家吃晚饭去了,好在埃莉诺知道钥匙在哪。

“这些彩带衣实际上只剩些丝带了,而且非常老旧,”她一边把它们铺在桌上,一边说道,“其实这些当时是给父亲做的,后来西蒙参加越野赛马时拿走一件凑合着穿在了身上,那时他比现在瘦多了。他长胖了以后衣服又加宽了一些。所以现在它们都只是胡乱地挂在一起。或许我们可以再买……”还没等她把话说完。

“是的,我们会再买一套。”

“我觉得紫罗兰色和樱草色非常漂亮,你觉得呢,但是一褪色就不好看了。冬天一凉西蒙的脸色就发青,他说这颜色就配他的脸色。”

他们在柜子里又翻腾了一阵,发现了从前参加比赛时发放的一些小纪念品。他们在鞍具室里转悠了一阵,研究了一下那一长排的彩带花饰,每个花饰下面都系有一个标签,标明了以前获得它时的地点和方式。

最后埃莉诺把柜门关上了,说:“我们该准备准备吃晚饭了。”她把柜子锁上,把钥匙挂了起来。“我们把这些彩带带走,希望它们能适合你,西蒙上次就戴了呢。但还是要把它们再熨一下。”

她把那些丝带套在胳膊上,和博莱特一起刚走出鞍具室的门,西蒙正好迎面走来。

“哦,你回来了,西蒙。”埃莉诺瞥到了他的脸,主动问了一句。

“是谁把‘缇伯’带出去了?”他气冲冲地问道。

“是我。”博莱特说。

“‘缇伯’是我的,我不在的时候你没权利带它出去。”

“今天得有人带它出去训练。”博莱特也没上火。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训练‘缇伯’。谁都不行。如果我要带它参加障碍赛,那么就要由我来决定它应该什么时候训练,也只能由我本人来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