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3/5页)

“你们绕过去了吗?”

“那倒不是难事。墙两边尽是高过墙头的树篱。要是我穿着平日坐办公室的行头,肯定会犹豫,但穿着工作装就用尽全力挤过树丛。斯坦利完全没有问题,因为他瘦。我除了用身体把树篱压倒,别无他法。不管怎样,我们都过去了,一人一边,穿过墙角的树篱后,在后墙中间碰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接着我们又听到更多玻璃破碎的声响,意识到他们是来惹事的。斯坦利说:‘把我托起来,然后到了墙头我会伸只手帮你。’好吧,一只手对我根本没什么用,但好在墙那头地面跟墙头差不多齐高——我猜想是土坡切掉了一半筑成了这墙——所以我们不费力地攀过了。斯坦利问我除了手电筒还有什么称手的工具,我说有,我还有一个扳手。斯坦利说:‘去你的鬼扳手吧,直接上拳头;拳头要更大些。’”

“他用什么呢?”

“橄榄球的攻击技巧,他说。斯坦利曾是个优秀的橄榄球员。我们在黑暗中朝着玻璃破碎声传来的方向前进。好像他们就是绕着屋子胡乱搞破坏。我们在前墙转角处追上他们,然后打开手电筒。我想他们得有七个人。总之远比我们想象的多。我赶紧关掉手电筒,免得他们看见我们只有两个人,想就近抓住他们中的一个。斯坦利说:‘你抓住那个,警官。’一时间我以为他是惯性地叫出我以前的头衔,现在才意识到他是想唬住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是警察。可一些人硬是打上来,毕竟七个人中有些人还是不信。然后,突然间安静下来——我们制造了好一场混乱——我意识到他们跑掉了,斯坦利从地上传出声音:‘抓住一个,比尔,别让他们翻过墙去!’我打开手电筒追赶他们。最后面一个人正在其他人帮助下翻墙,我抓住他的双腿,僵持了好一会儿。但是他像个驴子似的死命踢着,我手上又拿着手电筒,最终让他像条鱼似的从我手中滑脱。那后墙比前门还要高,我只能眼巴巴地让他逃走。我回到斯坦利身边。他仍然坐在地上。有人用东西猛击了他的头部,他说是用的瓶子,他看起来真的十分狼狈。然后夏普小姐出现在前门的台阶上,问是否有人受伤,她用手电筒看见了我们。我们把斯坦利扶进屋——老太太也在那儿,这时屋子已经点上了灯——我走向电话旁,但夏普小姐说:‘没用的,电话线被切断了。他们一来,我们就试图打电话报警。’所以我说我去报警,而且最好把你也带来。但是夏普小姐拒绝了,她说你这一天已经很累了,不要打扰你。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

“是的,比尔,我应该知道。”

警察出现时大门已经敞开了,警车泊在门前,向着街道这面的房间灯几乎全亮着,碎窗上的布帘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客厅里——显然夏普母女之前把它用作起居室——玛丽恩正在照顾眉毛上头有着割痕的斯坦利,一位警官在做笔录,另一名警员则在摆放证物。证物中有着一些半块的砖头、几只瓶子和一些写有东西的纸。

“哦,比尔,我告诉过你别打扰……”玛丽恩抬头看见罗伯特时说。罗伯特注意到她正相当高效率地包扎斯坦利的伤口,要知道这个女人在做菜方面可是笨手笨脚的。他跟警官打了招呼,弯下腰来看那些证物。有一大堆可以用来投掷的武器,纸上还有四句话:分别写着“滚开!”“滚出去,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都是外国猪!”以及“这只是一点儿警告!”。

“我想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搜齐了,”那警官说,“现在我们去院子里搜搜看有没有留下脚印或什么证据。”他让比尔和斯坦利抬起脚,很专业地扫视他们的脚底,然后和他的助手一起去院子里,这时夏普老太太端着冒着热气的水壶还有几个杯子过来了。

“啊,布莱尔先生,”她说,“你现在还觉得我们的事情很刺激吗?”

她穿戴整齐,与之相反,玛丽恩则披着旧式睡袍,看起来像刚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而老太太看起来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他心中暗想,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使从容的夏普老太太惊慌失措呢。

比尔从厨房中拿了些木柴点燃了壁炉中熄灭的火。夏普老太太倒了些咖啡,但罗伯特谢绝了,他近来喝了太多的咖啡因此毫无兴趣。斯坦利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警察从院子里返回客厅时,客厅里融洽温馨,倒像家庭聚会,虽然此时窗户破碎,窗帘乱舞。罗伯特注意到,斯坦利和比尔并没有觉得夏普母女怪异难处,相反,他们看起来倒像在自己家里般轻松自在。也许是因为夏普母女亲切自然的态度,如处理日常家务般应对陌生人的闯入。不知怎的,比尔活动自如,就像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似的;斯坦利不等主人招待便主动要了第二杯咖啡。罗伯特情不自禁地想到,要是琳姨在他们也会受到欢迎,但会拘谨,稍稍挨着椅子坐下,时刻注意自己脏兮兮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