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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任店主的售酒执照被地方法官收走了,我还没取回来,下一次执照法庭再取。所以我还不能给你售酒,岛上没有一张售酒执照。不过,如果你来里屋我的办公室,我很乐意请你喝杯威士忌。”

办公室很小,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窒息。格兰特倒是很高兴地享受着这像烤炉一样的空气,喝着递过来的劣质纯威士忌。他坐在店主指给他的椅子上,然后在炉火边伸展开双腿。

格兰特说:“那么,你不是这个岛上很有威信的人物。”

托德先生笑了笑,顽皮地说:“在某一方面来讲,我是。但可能不是你说的那个方面。”

“我要了解这个地方该去找谁?”

“噢,这里有两个权威人物。赫斯洛普神父和麦凯牧师先生。总的来说,可能赫斯洛普神父会更好些。”

“你认为他知道得更多?”

“不,就这点来说,他们大概平分秋色。不过,岛上三分之二的居民都是天主教徒。如果你去找神父,只有三分之一,而不是三分之二的人反对你。当然长老教会的三分之一更难对付,但如果从数量上看,还是去找赫斯洛普神父好些。总之,最好是去找赫斯洛普神父。我自己是个异教徒,所以被两边的人所排斥,但是赫斯洛普神父赞成售酒执照,而麦凯先生则强烈反对。”他又笑了起来,给格兰特再次斟满了酒。

“我认为神父更愿意看见这东西被光明正大地出售,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喝。”

“是这样。”

“曾有一位叫查尔斯·马丁的游客在这里住过吗?”

“马丁?没有。我经营的这段时间没有。但是如果你想查阅访客登记簿,它就在大厅的桌子上。”

“如果访客不住在旅馆,他可能会住在哪里?岛民家里?”

“不会。岛上没有人会出租房子。房子太小租不了。他们或者和赫斯洛普神父住一起,或者住在牧师家里。”

等到凯蒂安进来说茶点在起居室备好时,格兰特曾一度僵死的身体,血液又开始自由流动了,他已经饿了。他很期待自己在这个“野蛮世界里的文明小绿洲”所吃的第一顿饭(见《梦想岛》H.G.F.派切马克斯韦尔)。他希望不是鲑鱼或海鳟鱼,过去的八九天里已经吃够了。如果恰好是一份烤海鳟鱼,他也不会嫌弃。烤鱼可以抹点当地的黄油。但是他希望是龙虾——这个岛出名的就是龙虾——要不然一些来自海里的新鲜鲱鱼,切开,在燕麦片里蘸一下再炸。

在这欢乐的岛屿上,他的第一餐是几条没有经过充分晾晒而大量染色的亮橙色阿伯丁腌鲱鱼,格拉斯哥产的面包,爱丁堡一家工厂生产的从未被烘烤过的烤燕麦饼,敦提产的果酱,加拿大产的黄油。唯一当地的产品是一个羊杂碎布丁的麦片粥,没有香味也没有味道的白色食物。

起居室笼罩在没有灯罩的灯光下,比起下午那昏暗的灯光更让人提不起食欲,格兰特逃回自己冰冷的小卧房。他要了两瓶热水,并且向凯蒂安提出,由于自己是这里唯一的顾客,她可以把其余的被子取来给他用。她一反常态,用凯尔特人天生的乐观,将所有的棉被堆在他的床上,咯咯地笑到快要窒息。

他躺在那儿,上面盖了五条填充物稀少的被子,再搭上自己的外套和巴宝莉雨衣,整个东西俨然成了一条上好的英国鸭绒被。当他渐渐暖和起来,才意识到这是间寒冷而又不通风的房间。这是格兰特忍耐的极限,他突然间开始大笑了起来。他躺在那儿笑着,就像有一年没有笑过一样,笑到眼泪流出来,笑到筋疲力尽,在五条各式各样的棉被下感到很快乐很尽兴。

他想,笑肯定对人的内分泌腺起到了无法言语的作用,感觉到幸福的血液在他生命的潮汐里流动。可能,当自己笑话自己的时候更加明显。笑自己与这世界间有趣的荒谬性。他出发前往迪尔纳诺的门户,来到了克拉达旅馆,就够荒谬了。如果这座岛屿什么也没有给予他,他也会认为自己有所收获。

他不再关心屋子里不通风,被子不保暖。他躺着,看着那玫瑰绽放的墙纸,希望劳拉能看见。他想起自己还未搬进克伦那间他一直住着的新装饰的卧室。劳拉在期盼着其他客人吗?可能是劳拉为他所挑选的最新的相亲对象要住到同一个屋檐下?迄今为止,他很高兴能远离女人这个群体,在克伦的每个夜晚都是家庭平静悠闲的夜晚。这么说,劳拉迟迟不表示,是要让他自己站出来点明?当他要缺席摩伊摩尔新礼堂的开幕时,她的遗憾很可疑。在她正常的观念里,根本就不会期望他去参加这样的典礼。她所期待的客人会来开幕式?那间卧房不会是给肯塔伦夫人,因为她从安格斯郡来,当天下午就能返回去。那么这间卧室是为谁重新装修且一直空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