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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惹我发火。”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断然说。

“那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说。“我们还是上去看看那房间。”我把空啤酒罐扔向垃圾桶,看着它弹回来,在地板上滚了很远。

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突然站起来,两脚分开,拍了拍手,牙齿咬着下嘴唇。

“你说过要给我五美元。”他耸耸肩说。

“那是几小时前说的。”我说,“我重新考虑过了。我们上楼去看一下他的房间。”

“再说一遍——”他右手向屁股后摸去。

“要是你想拔枪,巴勒莫先生不会喜欢的。”我说。

“去他的巴勒莫先生!”他咆哮起来,声音突然变得很狂暴,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巴勒莫先生会很高兴知道你对他的态度。”我说。

“听着。”胡萝卜色头发的男人慢吞吞地说,他的手垂下来,身子往前探,脸尽量凑到我跟前。“听着。我坐在这里喝一两罐啤酒。也许三罐。也许九罐。怎么啦?我没有碍着谁。早上天就不错。看来也会有个美妙的夜晚——但你来搅和了。”他用力地挥了下手。

“我们最好上去查一下那个房间。”我说。

他攥紧两只拳头向前伸来。随即又张开两手,手指绷得很紧。他的鼻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要不是为了这份工作。”他说。

我刚要张嘴。“别说了!”他叫道。

他戴上帽子,但没穿外套,拉开抽屉,取出一串钥匙,从我身边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口,朝我抬抬下巴。他的脸看上去仍很愠怒。

我们出门,经过道上楼。球赛已经结束,现在播的是舞曲。音乐很响。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挑出一把钥匙捅进204室的门锁。身后,在对门传来的音乐声中,一个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

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抽出钥匙,朝我咧咧嘴。他走到狭窄的过道的对面,在门上砰砰敲着。他使劲地敲了很久才引起里面的人注意。接着门猛地打开,一个瓜子脸的金发女郎对我们瞪着眼睛。她身穿猩红色休闲裤、绿色套衫,一只眼睛青肿,另一只眼睛几天前被打过。她脖子上也有瘀伤,她手上端着倒了酒的高脚杯。

“声音小一点,快点!”胡萝卜色头发的男人说,“太吵了。我不再说了。下回我直接叫警察。”

那女郎回头看一眼,冲着收音机播放的音乐大叫:“喂,戴尔!这个家伙说声音小一点!你要不要揍他?”

一把椅子吱呀一声,音乐突然停了,一个目光凶狠、皮肤黝黑的男子出现在金发女郎身后,猛地把她推到一边,脸冲着我们。他胡子拉碴的,穿着长裤、便鞋和一件汗衫。

他站在门口,鼻子哼了一声,说:

“滚开!我刚刚吃了午饭回来。午饭太糟糕了。我不想有人跟我过不去。”他醉得厉害,但似乎习以为常了。

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说:“听我说,亨奇先生。收音机声音小一点,别再打闹。就是这样。”

那个叫亨奇的人说:“听着,混蛋——”说着抬起右脚重重地踩下来。

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的左脚没被踩到。他瘦削的身体飞快地朝后一让,将那串钥匙扔在地上,钥匙哐啷一声碰到了204室的门上。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右手一扬,抽出一根裹着皮革的金属棍来。

亨奇说声“呀”,毛茸茸的双手朝空中一抓,攥成两只拳头,茫然地击打着。

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用棍子打在了亨奇的头上,那女郎又尖叫起来,将一杯酒泼到了她男友的脸上。我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现在安全了还是纯粹泼错了对象。

亨奇脸上滴着酒,视野模糊,跌跌撞撞往里跑,随时可能绊倒撞破鼻子。折叠床正好放下来,他一下倒在床上。亨奇一条腿跪在床上,一只手伸到枕头下。

我说:“小心——有枪!”

“我能对付。”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咬着牙说,他空着的右手放到敞开的背心里。

亨奇双膝抵在床上。他直起一腿并转过身来,右手有把手枪,他低头看着枪,压根没有握紧,而是平放在手掌上。

“放下枪!”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厉声说,随即也走进房间。

金发女郎突然扑到他背上,两条长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拼命喊叫。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东倒西歪,骂骂咧咧,手中的枪挥来挥去。

“揍他,戴尔!”金发女郎喊道。“狠狠揍他!”

亨奇一手撑在床上,一脚站在地上,双膝屈着,右手里的枪平放在掌心,眼睛盯着,慢慢站起来,同时低声咆哮着:

“这不是我的枪!”

我拿掉胡萝卜色头发的男子手中的枪,这枪对他没有什么好处。我退到一边,让他尽快把金发女郎从背上弄下来。过道那头的门砰的一声,有人朝我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