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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讨厌那种文绉绉的喝法,”她突然说,“我俩都放开了喝吧。你在混你这一行的人当中算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了。”

“我这行当确实够乱七八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干这行有钱吗——我这么问是不是太无礼?”

“这行的钱不多。麻烦挺多。不过乐子也挺多的。而且还总有机会能碰到一桩大案子。”

“怎样才能成为一名私家侦探?你不介意我稍微掂掂你的斤两吧?另外把那张桌子推过来,好吗?这样我好够着酒杯。”

我起身推着那只顶着大银盘的托架滑过光亮的地板,停在她的身边。她又调了两杯酒。我手里的第二杯酒还剩半杯。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以前都做过警察,”我说,“我给地方检察官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我给炒鱿鱼了。”

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一定不是因为不称职,我敢打赌。”

“不是的,是因为顶嘴。你后来还接到过什么电话吗?”

“嗯——”她看着安·赖尔登。她等待着。她的眼神在说话。

安·赖尔登站起身来。她拿着那杯她一滴未沾的酒走到托盘边,把杯子放下。“你们大概是不会缺酒的,”她说,“不过万一你们没酒了——另外非常感谢你与我谈话,格雷尔太太。我不会泄露一个字的。我向你保证。”

“天啊,你不会是想走吧?”格雷尔太太带着那副微笑说。

安·赖尔登把下唇塞进齿间,就这样咬了片刻,像是在决定究竟是把它咬下来、吐出去,还是再多留它一会儿。

“不好意思,我怕是得走了。我不在马洛先生手下工作,你知道的。我只是他的朋友。再见,格雷尔太太。”

金发女郎朝她露出灿烂的神情。“希望你很快能再来坐坐。随时都可以来。”她按了两下铃。管家应声出现,拉开门,用手扶着。

赖尔登小姐快步走出了房间,门随即关上了。格雷尔太太盯着关上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这下好多了,你说呢?”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她终于说道。我点点头。“你也许正在纳闷:她如果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说,“她是个好奇的小姑娘。有些事情是她自己查出来的,比如说你是谁,那串项链的主人是谁。还有些事情是纯属巧合。昨晚她路过马里奥特被杀的那个小山谷。当时她正开着车在外面跑。她碰巧看到一盏灯光,就把车开下了坡。”

“哦。”格雷尔太太利索地拿起一杯酒,做了个苦脸。“这件事想想真可怕。可怜的林。他是挺混球的。不过我的大多数朋友也都是混球。可那种死法真的是太糟糕了。”她打了个冷战,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黯淡。

“总之,赖尔登小姐那里没问题。她不会说出去的。她父亲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警察局长。”我说。

“没错。她也告诉过我。你没在喝酒。”

“我在以我的方式喝。”

“你跟我应该挺合得来。林——马里奥特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劫案发生的经过?”

“你们是在这里和托卡蒂洛之间的某个地方被抢的。他没有具体说。打劫的是三四个男人。”

她点了点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是的。你知道不,抢劫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把我的一只戒指还给了我,而且是一只很不错的戒指。”

“他跟我说过。”

“还有,我几乎不怎么戴那串翡翠。毕竟,它是一件博物馆藏品,像这样的珠宝留存在世的估计也不会很多,因为它是用一种非常罕见的翡翠做的。我原本以为他们是不会觉得这项链值很多钱的,你说呢?”

“他们知道如果项链不值钱的话,你就不会戴了。谁知道它的价值?”

她想了一想。她想事情的样子很好看。她的两条腿依然交叠着,依然是很随意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人,我想。”

“可他们不知道那天晚上你会戴它,是吗?谁知道?”

她耸了耸那副淡蓝色的香肩。我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乱瞟。

“我的女仆。可她之前已经有过许多次下手的机会了。而且我信任她——”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信任有些人。我信任你。”

“你信任马里奥特吗?”

她的脸稍稍绷紧了些。她的眼里多了一丝警觉。“在有些事情上信不过。另外一些事情嘛,我信他。这里有尺度。”她说话的方式很可爱——冷静,有那么一点儿看破红尘,但还不至于铁石心肠。而且她很会自圆其说。

“好吧——排除女仆。司机呢?”

她摇摇头:不可能。“林那晚开车送我的,用他自己的车。我想乔治那晚根本就不在。那天是周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