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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十来分钟左右,来到了车站的南出口处。从这里拐进一条弄堂,就有一家活鱼料理店。

恭介来到门前,将手搭在了格子门上。这家店他是常客,所以开门进店的一套动作已经熟门熟路。可以说那几乎是习惯性的下意识动作。

就在这时,一件与他马上就开怀畅饮毫不相干的事,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这是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常有的体验,前后毫无关联,一个念头犹如一道来无影去无踪的闪电般划过了脑海。

东京都文京区茗荷谷的山内……

他的耳边响起了中野晋一介绍投保对象时在电话中所说的声音。这是区区一小时前的记忆,但由此而勾起的却是更早的记忆。那可不是钻入耳朵的声音,而是映入眼帘的铅字!

“哎呀,您来啦。”

他的手指自动扒拉开了格子门,一下子呈现在眼前的是明亮的店堂。老板娘笑容可掬地站在他的面前,她的背后是一条长长的柜台,里边是准备料理的场所,一个身穿白色上衣的老板停下了手中的菜刀,抬起头冲他笑了一笑。柜台前后背朝外坐着四位客人。恭介木然地在靠近柜台末端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女服务员拿来了毛巾和菜单。柜台内老板说道:“今天的比目鱼和章鱼可不错啊。”

“哦,是吗?”

“章鱼是三崎的。咬一口咔嚓咔嚓的,有嚼头,还带着甜味呢。那口味可不是其他的近海章鱼所能比得上的哟。”

老板忽然发现今天的恭介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随即低下头“咚咚咚”发出了一连串菜刀声。两眼直盯着面前的大冰箱的恭介,忽然背起摄影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忘了东西了。今晚这就回去。”

说完,他扔下目瞪口呆的老板和老板娘,快步冲出了店门。

这儿离南仲街很近。

“您回来啦。今天可真早啊。”

出来开门的妻子见丈夫脸上的表情非同寻常,不由得将一双细长的秀眼瞪得溜圆。

“您这是怎么了?”

“不。我有事。”

恭介提着摄影包直奔二楼。一走进他的“工作间”,就把门关上了。

这个“工作间”是五年前翻建时专门设计建造的。六坪大小的空间被分割成了三个房间,一间是他所谓的工作室,一间仓库,还有一间是暗室。工作间里除了办公桌外,还有修理相机或器材用的工具、裁切刀、幻灯片放映机等。一个嵌在墙上的大书柜中塞满了保存底片的文件袋、照相簿、剪贴簿等等。另一个书柜里摆放着摄影方面的书籍、国内外摄影家的作品集、摄影年鉴,一大堆摄影杂志露出了小半截。墙上则贴满了自己所拍摄的作品。其中就有荣获A报年度最高奖的整版大小的《冲撞》。

仓库存放着各种器材和相纸。一个橱柜里放着十几台相机、各种交换镜头和胶卷等。暗室里当然装有自来水管和完整的排水设施,还有两台放大机。一个架子上面摆满各种洗印用药品的瓶子,就像个药房似的。

一个业余摄影者能够像专业摄影师一样配备这许多阔气的设备,靠的是这几年在福寿生命保险藤泽分公司业绩一直保持在前三名所获得的高额提成。

恭介从工作室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剪贴簿打开。他的目光被一条剪报所吸引,那是从去年十月四日的晨报上剪下来的。

三日下午十一点左右,东名高速公路御殿场—沼津间下行线上发生连环撞车恶性事故。

其中一辆中型轿车的驾驶者是家住东京都文京内茗荷谷四之一○七的山内明子(二十三岁),公司职员,因骨折和全身烧伤当场死亡……

恭介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上面记有中野晋一所说的地址。

文京内茗荷谷四之一○七,山内美代子

果然如此。住址和姓名就像对号牌儿一样,严丝合缝!

恭介面对着剪报上的铅字和自己的电话记录呆住了,好一阵子都没挪动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