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第3/9页)

一个蛹母可以产生成虫10只,其中七成可以再在桑介壳虫体内产卵。

桑介壳虫的生命周期约有40天。其间,它的天敌却重复了两个生命周期,如果加上产卵数目,它的繁殖力大于桑介壳虫的10倍以上。

三田在成功地大量繁殖三田桑介壳寄生蜂的同时,天敌作为“活农药”,被大手化肥公司的中央研究所看准,以高薪将三田聘用了去。又因教授的介绍,和某财主家的小姐谈上了亲事。

他研究成功的报道,登在全国各报纸上,接着,又作为当代能人的形象,被邀上了电视和登了杂志。

正当他应付这类委托的时候,一个大的迷乱来了。那就是岩城的来访。已经登了报纸,那是没有办法的。可再没有比做为新闻活体,把颜面公之于众更危险的了。

直到现在,对他并没有什么反映,那是因为报纸还未和人们见面。可现在一再进行大众广播,那就难免有被发现之虞了。

那个男人的消息,从那以后一直没有听到。彼此谁也不知姓甚名谁就分手了,

三田几乎想不起他是个什么长相了。共度数小时噩梦一般的生活伙伴,作为最容易忘却的人,早已被封锁在记忆的海底。

恐怕对方也是同样的心理吧。迄今他什么也没说出来,不是还没有构成任何证据吗?自己的事迹在全国各报纸上登载了。与其设想他没有看到,不如设想他看了而没有察觉的可能性大一些。

“不要紧,对于他来说,我也应该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人哪!”三田自我安慰。从阴暗的北国之隅出来的他,对夸耀自己的成功,比别人更怀有强烈的欲望。又有漂亮的未婚妻,也想显显自己的幸运。自己在电视上出现,更愿故乡的双亲和朋友们,看看他那盛装的身姿。

全国联播的电视报道,对于功名心旺盛的他来说,是难以抑制的诱惑。结果,他在电视上出现了。端坐在数台照相机和眩人的灯光中的三田,产生了自己似乎现在是全世界的中心一样的愉快。

但是,报应迎面来到了。他从电视台意气扬扬地回到研究室,几乎同时就有一个电话挂了过来。

“是三田先生吗?久违了,已经在电视上拜见过啦!真是个大成功啊,很想说一句祝愿的话哩!我在电视台打听出贵址,终于挂来电话了。”

是个生疏的声音,怎么回答呀!三田迷惘了。

“忘了吗?我是岩城哟!不,这样说,也不会明白吧,因为今天我才知道你的名字啊!”岩城在话筒前含笑说。

“你到底是哪一位?”三田驱掉不吉的预感探问道。

“就会想起来的,你想忘掉吗?可这是绝对忘不了的事件哪!”

“你,你是……”

“好像想起来了吧?对了,是我!过去借你的光我可倒霉了,被抓住也许就定成杀人罪了!那时的共犯,不,主犯,在电视上出现了。真吃惊啊,听说搞了什么惊人的发明啦?”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紧握话筒的手发颤了。他不让对方察觉地尽力屏神凝息地听着。

“敢是动问我有什么事吗?过去的共犯久别之后问候来了,再稍微给一点关怀就可以啦。那个事件不论怎样轻估,也是严重的过失犯罪,是酒醉开车和肇祸逃跑数重的罪责呀,判7年以上徒刑是肯定无疑的;而过失故意杀人,判死刑或无期徒刑也未可知。不拘怎样,都还没有失去时效哩!”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仅仅想请对过去的共犯给点关照,因为是你强拉我成为共犯的。”

起诉的时效,对应判10年以下徒刑或监禁罪者,规定5年为限。但三田没有这个知识。假如还在时效期限内,那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将暴露出最凶残、最恶劣的轧死人逃跑的罪犯面目,这是致命的一击啊!

好不容易赢得的声名将扫地以尽;亲事也就从此垮台,这种事无论如何是防止不了的。

“总之,只是久别之后想会会过去的老朋友,怎么样?不想最近重温一下旧谊吗?”岩城以骄矜的口吻说着,就挂上了电话。

就是岩城要求见面,也不一定是可怕的事。他是共犯,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担心过去罪行的暴露,在他也是同样的。也许就像他所说的,是为了怀念旧友才打电话来的。

三田心中日益严重的不安,在这种自我解释下勉强解除了。但是,他的乐观却在和岩城会面之后崩溃了。

岩城和三田的成功相反,他沦落到命该沦落的角落里去了。根据岩城日后所谈的经历,他在F大毕业后,进了一个小小的贸易公司,公司很快倒闭,他倒霉的日子就开始了。

从那以后,就靠着报纸求职栏的帮助,当过商界的报纸记者、饭馆的营业员、中小出版社的管库员、汽车加油站的给油员、翻译的下级抄手,等等。干什么也没走运,现在正当着外国百科辞典的推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