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死亡地带(第2/3页)

目睹眼前的一切,胡桃泽愤怒了。仇恨与不平荡涤着他心中的怯弱。

诗子瞅一眼胡桃泽,好像催他动手。胡桃泽无声地点点头,从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凶器——一条捆行李的细麻绳。

胡桃泽来到枕头前。诗子拧亮台灯,打开收音机,悠扬的轻音乐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与即将开始的血腥行为极不协调。胡桃泽心里明白,万一多计彦喊出声来,收音机的播音可以起到干扰作用。诗子的密切合作,成为促使他尽快行动的压力。他抖擞精神,把麻绳握在手中。

几分钟之后,多计彦将变成不会讲话的尸体。胡桃泽将变成杀人犯。他慢慢逼近多计彦,下一步该把麻绳缠在猎物脖子上了。

“你去门外等着!”

在这最后的一瞬间,胡桃泽对诗子说。他不愿意让自己钟情的女人看到残酷的杀人场面,更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犯罪的全部过程。

“我就呆在这儿,我要亲眼看着自己获得自由!”

“少逞强,快去外面等着!”

“我不嘛!这是咱俩的事,我要留在你身边。”

“你不怕么?”

“怕呀。可是……”

多计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轱辘翻了个身。霎时,二人大吃一惊。事实告诉他们:安眠药的药力正逐渐消失,供逃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多计彦的翻身使两人的小分歧迅速得到了统一,胡桃泽把麻绳套向仇人的脖子。他的手一个劲儿地颤抖,套不上去。白面书生作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终于套上了,多计彦的呼吸出现紊乱。当他把绳子左右交叉在喉结时,多计彦又恢复了平静。

“开始吧。”

胡桃泽犹如扣动扳机的猎手,使出浑身力气勒紧手中的绳子。

多计彦身体一颤,猛地蜷缩起来,继而奋力一挣,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手上的胡桃泽恰似钓到大鱼后一脚蹬空的垂钓者,身体重心失去平衡,险些跌倒。

胡桃泽跳上床,骑在多计彦被子上,拼命遏止对方的抵抗,咬牙绞紧绳子,满腔仇恨集中到双手上,顿时涌出不曾有过的力量。

诗子转到身后,按住多计彦的两条腿。多计彦那张得意而坦然的脸,霎时憋成青紫色;眼球儿突出,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进出来。若在平时,胡桃泽决不敢直视面前的惨景。可是,既然动了手,再也不能中途停下来。为了尽快结束自己制造的这幕惨剧,他不得不继续勒紧手中的绳子。

多计彦殊死抵抗,伸手抓挠勒在喉头上的绳子,拼命挣扎,并且抓破了胡桃泽的手背。

胡桃泽累得气喘吁吁。还好,仇敌再也喘不上气来。—方得到充足的氧气,另一方被彻底断绝了氧气的补充,二者产生明显的体力差异。多计彦垂死前的挣扎岂能改变悬殊的力量对比。

眨眼间,多计彦开始失去知觉,全身的肌肉不停地痉挛。刚才的反抗好像不是来自于大脑支配下的意志,而是生理上的条件反射。多计彦的反抗迅速被压下去,仇敌一步步走向死亡。

然而,多计彦的生命并没有完结,他像一条僵而不死的蛇紧紧抓住生命的游丝。胡桃泽一松手,他还会苏醒过来。拉紧的绳子宛如缠在绞车上,胡桃泽勒得更紧,更紧!

不多时,多计彦不再挣扎,身体趋于平静,痉挛慢慢止息,收音机播放的音乐突然高亢起来。

“他死了。”

诗子颓然地说,胡桃泽已经无力回答,他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和精神。

胡桃泽瘫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诗子关掉收音机,把台灯拧回到“弱”上。

短短几分钟,显得那样漫长。环视四周,好像室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是,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多计彦的变化却是决定性的,被胡桃泽夺去的生命再也不会复生。随着胡桃泽剧烈的心脏跳动趋向平静,他开始后悔起来,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

“不管多计彦多么可恨,自己也不该行凶杀人呀!”胡桃泽突然失去仇恨的对象,建立在仇恨之上的杀机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心理逐渐失去平衡。一阵阵愧疚掠过心头,扯咬着他的心。

这时,诗子扑到胡桃泽怀里,狂吻着他,象是谵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

“我们终于团聚了,终于……”

对她来说,好像冲破牢笼获得自由的喜悦远远超过了杀人带来的恐怖。

“哎呀,你受伤了。”

诗子急忙低下头,把脸贴在胡桃泽手背上,深情地为他吮吸伤口,情人的温存终于使胡桃泽暂时摆脱杀人的自责,他把诗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啊,英介,剩下的时间不多啦。”

诗子首先从狂吻中清醒过来。

“我们自由了,谁也休想捉到我们。即使警察,也无法追到海外去。英介,忘记过去,忘记眼下发生的一切,奔向我们新的自由,新的人生和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