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9页)

“科斯特洛先生说她从来没将密码告诉过他。”

西沃恩清了清嗓子。

“什么意思?”雷布思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嗓子有些发痒,”西沃恩说,“我的茶里只加牛奶,谢谢!”

雷布思起身进了厨房,倒了壶热水,然后寻找茶杯和茶叶袋。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雷布思经过大厅时,科斯特洛问他。

“你不回去可能更好些,”雷布思告诉他,“记者和相机会盯着你……他们会没日没夜地给你打电话。”

“那我就将电话线拔掉。”

“就像一名囚徒。”雷布思看见年轻人耸了耸肩,嘴里嘟囔着些什么,雷布思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我不能待在这儿。”科斯特洛重复道。

“为何不能?”

“我不知道……只是……”他又一次耸了耸肩,用手指将额上的头发理到脑后,“菲利普应该在这里,这也太过分了,她的失踪让我受不了。我不禁想起上次我们一起在这儿的情景,那次我们吵架了。”

“为何吵架?”

科斯特洛难为情地笑了笑:“我几乎记不起来了。”

“她就是在那天消失的?”

“是的,是那天下午。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你们争论了很多吧?”雷布思尽力使他的问题听起来是不经意间提出来的。

科斯特洛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视着墙壁,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雷布思转过身,把茶叶袋分别放入杯中。科斯特洛在为自己洗脱罪名吗?西沃恩·克拉克正在书房门后偷听吗?他们一直在看着科斯特洛,是的,警员每8小时一班地轮流着值班。但是他们把他带到这儿来还有另一个原因:表面上,他可以帮忙解释一些出现在菲利普·巴尔弗信函中的名字,其实,雷布思觉得这里很可能就是犯罪现场,也许大卫·科斯特洛隐瞒了一些真相。警察们甚至为此事用钱来打赌。托菲肯下的赌注是一赔二,格菲尔德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赢他。

“你父母说你可以搬到他们预订的酒店去住,”雷布思转身对着科斯特洛,“他们已经预定了两个房间,其中一个应该是空的。”

科斯特洛没有上当,看了看他,然后转过脸去,将头探进书房。

“找到你想找的了吗?”他问。

“再给一些时间,大卫。”西沃恩说,“我们最好继续搜寻。”

“你在上面找不到任何答案的,”他指的是电脑屏幕上。可西沃恩没理睬他。他微微弯下身子,问道:“你是哪方面的专家?”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不希望声音跑出这个房间。

他似乎要补充些什么,但他想了想,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就大踏步走回了起居室。雷布思将西沃恩的茶送了进来。

“这茶可真高级。”她看着漂在水里的茶叶袋说道。

“我不知道你要多浓的味道,”雷布思解释道,“觉得怎样?”

她想了想,说道:“挺地道的。”

“或许你只是一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傻瓜。”

她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将茶叶袋捞出来扔进了垃圾桶。“也许吧,”她说,“那你有何高见呢?”

“明天开记者招待会,”雷布思提醒她,“也许我们可以说服科斯特洛去向社会公众做出呼吁。”

夜里,来自格菲尔德广场的两名探员轮流值班。雷布思先回家,刚到家就一头钻进了浴缸。泡在热腾腾的浴缸里,抹上滑溜溜的沐浴露,这让他记起小时候父母给他洗澡的情形。当他一身泥土地从足球场回来时,就会被母亲抓去用沐浴露给他洗个热水澡。“不是因为家里用不起泡泡浴,而是因为用沐浴露是很时髦的。”他母亲经常这样说。

听说菲利普·巴尔弗的浴室里有十几种护肤香精油、沐浴露和美体膏。雷布思盘点自己的用品,有剃须刀、剃须膏、牙膏和一把牙刷,还有一块香皂。药品柜里有贴膏药、扑热息痛药和一盒避孕套。他打开避孕套盒子,看到里面仅剩一个了,这盒避孕套还是去年夏天买的。在他关药品柜时,不经意间瞥见了玻璃柜门上映射出来的影像:苍白的脸,花白凌乱的头发,瘦削的下巴。他勉强笑了笑,又看了看那些已经开始脱落并已看过两次牙医的牙齿,牙医说他的牙齿实在太糟糕,不想再替他医治了。

“振作起来吧,伙计。”雷布思咕哝地抱怨着,转身离开了镜子。

为警局的总警司“农民”[1]沃森组织的退休派对于晚上6点整开始,类似的派对已举办过三四次,而这次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官方聚会。位于雷斯大街的警察俱乐部缀满了彩带和气球,还拉着一条大橫幅,上面写着“解脱工作,享受生活”。有人在舞池里铺了一层稻草,还装饰了充气羊和充气猪,彻底将舞池弄得像一个农家宅院。雷布思到达时,酒吧正闹得热火朝天。警察局的一些高级官员们在演奏三重奏,他看了看表,时间显示是6点40分。说明他们已经与即将退休的总警司共度了宝贵的4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