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晨祷(第4/6页)

这时,卡法的主教吉罗拉莫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气得胡子直颤,尽管在言语上竭力显出比较和缓。他一开始提出一个我觉得相当混乱的论点:“我想跟圣主说的是,而且我本人要这么跟他说,我从现在就提出请求,希望他改正,因为我真的相信教皇约翰是基督的代言人,由于我的直言不讳,我还曾被撒拉逊人抓住过。我想先引用一位伟大的学者所列举过的事实,有一天,在修道院的僧侣中引发了一场有关谁是麦基洗德父亲的争论。当时被问及的修道院院长科普雷斯敲击着自己的脑袋,说,科普雷斯啊,倘若你只研究上帝没有吩咐你的事情,而对他吩咐你的研究却漫不经心的话,那你就倒霉了。从这个例子中可以推断出,很清楚,基督和童贞圣母,以及门徒们是无所有的,无论是个人专有还是共有。承认耶稣同时是人和上帝的事实,这就不甚清楚了。但是,若有人想否定前者,就必须否认后者,我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得意洋洋地说着,我见威廉眼朝天看。我怀疑他是认为吉罗拉莫的推论瑕疵太多。我不能说他没有道理,不过我觉得约翰·达尔贝纳怒气冲冲的反驳更加漏洞百出。他说,谁肯定基督守贫,谁就是肯定亲眼所见(或未见到),而要认定基督的人性和至高的神圣,就得靠信仰。所以,这两种观点是不能够同日而语的。吉罗拉莫在回答的时候,比对手更加尖锐:

“噢,不,亲爱的兄弟,”他说道,“我觉得反过来恰恰才是真的,因为整部《福音书》都宣称基督是人,他进食喝水,由于他所创造的明显的奇迹,所以他也是上帝,而这一切都是显而易见的!”

“巫师和占卜者也创造奇迹。”达尔贝纳理由充分地说道。

“是的,”吉罗拉莫反驳道,“但他们是通过巫术来实现的。你想把基督创造奇迹和巫术相提并论吗?”在场的与会者都愤怒地低声说绝不想这样。“最后,”吉罗拉莫继续说,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像方济各这样的一个教派以基督守贫的观点作为教规的基础,勒普热的红衣主教大人还想把这种信仰看作异教吗?方济各修士们为了布道没有不去的地方,从摩洛哥到印度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甚至不惜流血。”

“西班牙的彼得[3]神圣的灵魂,”威廉喃喃地说道,“请保护我们吧!”

“亲爱的兄弟,”达尔贝纳大声嚷道,同时朝前跨了一步,“你尽管说你的修士们所献出的鲜血吧,不过你别忘了,其他教会的信徒们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尊敬的红衣主教,”吉罗拉莫叫喊道,“没有一个圣多明我修士是死在异教徒当中,而在我任职期间,就有九位方济各修士殉道!”

这时,圣多明我的阿尔波雷亚主教涨红着脸站了起来:“我可以证明,在方济各修士们抵达塔尔塔利亚之前,教皇英诺森已经派遣三名多明我修士去那里了。”

“啊,是吗?”吉罗拉莫哈哈大笑道,“可我知道,方济各修士们在塔尔塔利亚有八十年了,他们在那里建有四十座教堂,遍及全境,而多明我修士们只在海岸上建了五个教堂,而且总共只有十五个修士!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说明任何问题,”阿尔波雷亚主教大声喊道,“因为那些方济各人像母狗那样繁殖异教徒,把一切据为己有,他们夸耀自己是殉道士,但他们有漂亮的教堂,奢华的祭服和装饰品,而且跟其他教徒一样做买卖!”

“不,我的主教大人,不是,”吉罗拉莫插话道,“他们不是自己做买卖,而是通过教廷的地方行政长官,地方行政长官拥有财物,而方济各修士们只是使用!”

“真的吗?”阿尔波雷亚主教奸笑道,“你有多少次未经行政长官同意做买卖呢?我知道有些田庄的事情……”

“要是我那样做了,就是我自己错了,”吉罗拉莫急忙打断道,“别把我个人可能犯过的错误归诸教会!”

“不过,尊敬的兄弟们,”这时阿博内插话道,“我们的论题并不是方济各修士们是否贫穷,而是我们的主是否贫穷……”

“好吧,”这时,吉罗拉莫仍然抢着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一个像利剑那样尖锐的论据……”

“圣方济各啊,保佑你的子民吧……”威廉没有信心地说道。

“我的论据就是,”吉罗拉莫继续说道,“东方人和希腊人对于圣父的教义比我们要熟悉得多,他们都坚信基督的贫穷。如果这些异教徒和教会分裂者都如此鲜明地赞同这个公认的真理,我们是否愿意站在比他们更加异端,更加分裂的立场来否定这一真理呢?如果这些东方人听到我们有人传道反对这一真理,会朝他们丢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