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胆碱酯酶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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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水时三郎的心情坏透了。在殡仪馆上车之前为止,情况尚好,但随着时间过去,大家开始用疑惑厌恶的目光来打量这个谁也不认识的笛木刑警了。作为刑警,苗木曾不止一次深入犯罪者的巢穴与之周旋,但这一次遇到的情况从未有过。因死者是著名的棒球手,假装成球迷的样子挤进来并非难事,但当大家心情平静下来,在众人的记忆当中,便想起这副面孔是早上遗体运出经堂之后便一成不变的,此时又挤在送丧行列之中。笛木刑警被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这在车上时已是如此,到达了火葬场,将棺木装入炉中,在休息室里等待遗体化成灰的时候,遗属、球队方面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那人是谁?好面生嘛。”有人提出疑问。如果让人知道了是刑警,那可不妙。

高山检察官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所以笛木一会儿在走廊上逛逛,一多儿端茶送水。

但是,当人们聚集到打通两间十张榻榻米大的房子里开始喝茶的时候,又把那点儿戒备心理抛诸脑后了。菊江和儿子在最里头,不可能听见人们的谈话。于是笛木得以穿着鞋坐在高高的门框上,留心倾听房间里的谈话声。他知道一般情况下,当棺材运到火葬场入炉之前,有个习惯做法是打开嵌在棺材上的一个小洞望上最后一眼。

因为现在棺材里面是空的,当然不能这样做了。但是,好像现在没有人对此有疑问。

连菊江也好像把这些忘掉了。然而当进入休息室过了个把小时之后,人们开始议论“太长时间”了。看来人们大多有一两次到火葬场办理事务的经历,知道一个小时便大致可以结束。

“新海君的骨架子大,挺花时间的。”茂木老板习惯于这样的解释。他一方面尽力稳住屋子里的人,另一方面还留神着外面的动静。他心里一定在祈求真正的棺材尽快抵达。

人们最初也对阿伊子没有同来感到疑惑,而对此事的询问则集中到菊江身上。

菊江照高山检察官所教的话回答,说是为了有一个全新的房间来迎接回归经堂的新海清骨灰,就先回家去了。球队的队友因为有赛事,一个也没有来。只有中崎教练来帮忙,并兼任葬礼委员长的助手。其余的人,是新海家的亲戚、球队有关人员以及联赛其他球队的代表。

“看样子,矢后七郎是顶替新海的遗缺了吧。”一个年轻的男子开口说道。笛木刑警竖起了耳朵。听者看样子也是其他球队的人。

“是吧。”

“对于上院队来说,发生这件事利弊如何看?”

“从名气效应看当然是负面的啦。不过,对于比赛来说就未必。将矢后放在一垒是眼见的事,对上院队肯定是比原来好。矢后七郎眼下状态大勇哩。”

“这样说新海虽然过分,但好歹他也算辉煌到最后一刻了。算是自盖里格以来最戏剧性的引退吧。他是在惋惜声中逝世的。想一想,如果他到了被矢后夺去其位置,要在替补席上坐冷板凳,最后落到被赶出球队的结局,他确是死得其时啦。”

“矢后七郎也终于出头啦。阿伊子也会高兴吧。姐夫的死帮了自己恋人大忙,说来真是讽刺。”

笛木时三郎对棒球所知不多。但他听了这段对话,能感觉到至少有两个人对于新海清之死是高兴.的,即矢后七郎这名年轻替补球员,以及今天头一次听说的、作为矢后恋人的长冈阿伊子。极端一点,不妨说两个人是盼着新海清死。笛木刑警一阵冲动,就想要出示警察证件给此二人,把来龙去脉问个清楚。但是,一个反对的声音此时浮上心头:这一切尚未足以成为一个事件!

这时候,笛木刑警看见一名办事员打扮的年轻女子离开休息室的人群站到走廊上,越过窗户怔怔地眺望远处。他曾在汽车上见过她。看样子是和球队或新海有某种关系的女人。笛木刑警悄悄地站起来,向那女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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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啦,”笛木刑警一边留意不要使对方受到惊吓,一边在她的侧面止步问道,“请问你是球队的人吗?”

“不。”女子摇摇头。在近处看她的脸孔,虽不属丽人之列,仍是颇有魅力的那种轮廓,“我在涩谷的‘皇冠滴流’当出纳员。”

这女子的名字叫做保原香代。香代似乎认为笛木是新海的亲戚之类的人。笛木刑警是头一次听到“皇冠滴流”这个新海清经营的饮食店的名字,但他马上就醒悟到是怎么回事。他那天向高山检察官报告这间饮食店的情况,是向同署相熟的刑警处打听来的。所以此时他很偶然地抓到了一条线索。

“我还没有到过贵店哩,生意兴隆吧?”

“啊、啊、般吧……”

“新海君名气大呀。有了这一点,经营上就轻松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