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的巡礼(第2/12页)

“啊?跑到哪里去了啊绘理,在这种时候?”

候诊室里的时钟已经走过了凌晨两点。

“不是出门,而是睡着了吧,肯定的。稍微等会儿,我去叫她。”

“拜托了。”

“祐辅。”

“什、什么?”

“要打起精神来啦。”

高千握拳在学长的胸膛上敲了一下。到这时为止,还是她平常的作风,然而接下去就不是了。她用双手捧起学长的脸,然后亲吻了他的面颊。

若是平时的学长,应该已经欣喜若狂了吧。然而此刻,他只是露出了略显困惑的表情。

事实上,就因为是这样的场合,我也有种好像在梦中徜徉的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举动,就连小兔都没了大惊小怪的兴致。这件事作为“大事件”,之后过了很久才引起喧腾,而正如高千本人所承认的那样,这时候的她,并非正常的状态。

虽然说出来很是啰唆,但在这次事件中,高千从头到尾都很反常。平日里她是那么地冷漠,相比之下就连冰柱做的美杜莎都比她可爱,这次却待我们极其温柔。如果要打比方的话——是的,简直就像是“慈母”。

“一志哥会没事的,一定没事。”

“嗯……是的呢,肯定。”

虽然这样虚张声势着,但高千一离开医院,漂撇学长就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一样,再度陷入了虚脱状态。他在沙发里捧着头,一动不动。

因为和他平常吵吵嚷嚷的状态实在落差太大,我陷入了一种迷失在坟地里的错觉。不,在这深夜的医院里,昏暗的灯光,冷冰冰的走廊,比坟地什么的恐怖多了。

“匠、匠仔……”小兔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为什么,鸭、鸭哥会做这种事……”

“这种事……”脑袋好像无法正常运转,明明清楚的事情又反问了回去,“这种事……是指?”

“为什么会做这种傻事啊?明明从今以后是要让绘理过上幸福生活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啊。太过分了!过分……过分……”

“这种蠢事——你说的,难道是自杀?”

“对啊。难道不是吗?”

“呃,这个,虽然是这样……”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好像不管听到什么都觉得像是噪音,不管看见什么都感觉是雪花马赛克。

小兔也一样,虽然是在说着话,却明显没把我的存在放在心上,只是一边呜咽着,一边不时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

高千,你快回来吧……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如一个不敢在夜里独自去厕所的哭哭啼啼的幼儿园小朋友。高千不在身边,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若是独自一人被留在候诊室里,我只会单纯地感觉害怕和不安吧。然而此刻跟异于平常的处于“僵尸”状态的漂撇学长,还有同样异于往日的“呆傻”状态的小兔在一起,却让我倍受孤独与恐惧的折磨。

“打扰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险些跌坐在漆布地板上。回头一看,两位身穿西服的男子正看着我们。“你们是鴫田一志先生的朋友吧?”

因为这番话而“复活”了吗,漂撇学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而像是受到那股气势的感染,小兔眼中也有了生气。

“……是的。”

“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两人之中年轻的那一位回答道,向我颔首。仔细一看,是之前到御影公寓来的刑警之一,名字应该是叫佐伯来着。

“容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槻署的佐伯,这位是——”

他介绍着身边的另一人。对于这一位,我也是初次相见。是个头发斑白,眼皮看着很沉,刚刚上了年纪的男子。

“县警宇田川。你是匠同学吧,非常抱歉,之前的事情,麻烦再说一遍好吗?”

要再一次接受询问,老实说我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但因为是县警的要求,那也没办法了。对抗国家权力,和再重复同样的解释说明相比,哪一种更耗体力,根本用不着做比较吧。

从鸭哥和我们的关系开始,到高千和我出现在现场的原委,以及他即将要结婚的情况,我把刚刚在现场所讲过的事情又重复说了一遍。漂撇学长也把之前才对高千和我讲过的内容重述了一遍。小兔从旁进行了补充。

等到一遍讲完,佐伯刑警转向漂撇学长:“也就是说,您和鴫田先生约好了见面是吗?”

“是的,在大学附近一家叫作‘三瓶’的居酒屋。约在八点。”

“可是鴫田先生没有露面?”

“是,也没来个电话,我打电话去他家里,但一直都是电话答录机……我们很担心,然后这小子……”他指着我,“就来通知消息了。”

“您和这位小姐,从‘三瓶’回到自己家里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