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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你的种,你总得给点抚养费吧。”

“说起这个……我最近听说她开始吃低保了,每个月能领到二十三万呢,真让我窝火啊……”

“每个月给二十三万?”柴田瞠目结舌,“那岂不是比普通人的工资还高吗?你赶紧把她找出来,让她分一半给你!岂有此理,凭什么给游手好闲的人那么多钱……”

两人毫不留情地抨击着裕也的前妻和日本的制度。梦野有许多吃低保的年轻单亲妈妈。

“我差不多该走了,”柴田合上饭盒说,“这个月也得拼命争取奖金才行。我一定要在这两年把房子建起来。”

“真要盖啊?”

“嗯,社长也说,盖了房子,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裕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柴田也的确有实力。他冲劲十足,销售业绩总能挤进前五,月收入都快突破一百万了。

裕也回到自己的车上,朝分给自己的区域驶去。雪越下越大,马路都染白了。他小心翼翼地打着方向盘,生怕车轮打滑。公司配的车特别破,用的是几乎磨平了的普通轮胎,雨刷嘎吱作响。公司在经费方面卡得很紧。要是行驶距离和汽油费对不上,员工就得自掏腰包补齐。

他把车开到小区的最深处,物色着下一个猎物。他不会选择门口装了对讲机的人家,因为得费好一番功夫才能让对方开门。

这时,一栋陈旧的木屋映入眼帘,他便决定从这户人家开始。下车后,他按响门铃。一位看起来有八十多岁的驼背老婆婆很快拉开了房门。

“您好,我是向田电气保安中心的,来给您家检修配电盘了。”

“哦,是吗……”老婆婆慢条斯理地回答。裕也一阵窃喜,这家一定能轻松拿下!

“最近这一带发生了好几起由漏电引发的火灾。请问您家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检修的呀?”老婆婆貌似有些耳背,裕也提高了嗓门。

“不知道,这种事我哪儿懂啊……”

“那能让我进屋检查一下吗?不收钱的。”裕也挤出一张笑脸,缩短与老婆婆的距离。

“哦,这样啊……”

于是,裕也轻而易举地进了厨房。他按工作手册上写的,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再给老婆婆看了看检测仪,最后提议“可以帮您换个新的漏电保护器”。问题是,该向这家人收多少钱呢?这户人家的家具摆设还挺朴素的,开三万元肯定不行。两万还是一万?

“村田婆婆——”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哟,家里来客人啦?”

老婆婆顿时泛起微笑。“啊,是民生委员……”她边说边往玄关走。

裕也立刻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只听见老婆婆对来客说,家里来了个检查东西的人。

片刻后,走廊里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裕也全身一僵。

“你是哪个单位的?”

来人是个鼻孔很大的中年妇女,让人联想到可怕的生剥鬼[2] 。一看到裕也,她便露出警惕的神色。

“我是向田电气保安中心的。”裕也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是市政府的承包商吗?”

“我说了,我们是保安中心。”

裕也打起了太极。因为公司反复教育过他们,绝不能留下口实,所以他既不能回答“是”,也不能说“不是”。

“那你们和东北电力有关系吗?”

“我都说了,我是保安中心的。”

“答非所问。”中年妇女挺起胸,“你们就是那家上门推销漏电保护器的公司吧?别以为阿姨我不知道,住在前面的小林家也上过你们的当。负责他家的民生委员咨询过东北电力,人家说得很明确,你们跟东北电力完全没关系。”

裕也顿感脸皮发烫。老婆婆焦虑地站在一旁。

“你有名片吗?能给我一张吗?”中年妇女问道。

“啊,我没带在身上,”裕也的汗都冒出来了,“呃……反正检查也做过了,我今天就先告辞。”他弯下腰,把仪器收进包里。

“最近,有好多你们这样的推销员跑来这个小区,”中年妇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有人卖灭火器,也有人卖天然气报警器。上当受骗的都是老人家。事后一研究,才知道自己买了假货。”

“我们可不是骗子。”裕也强压着心中的烦躁回了一句。

“怎么不是了?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我这不是啥都没卖吗!”他不小心吼了一嗓子。

中年妇女和老婆婆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色铁青。“你干吗?!信不信我报警!”中年妇女尖叫起来。

裕也咬紧牙关,拿起包就往门口走。公司下了死命令,绝不能和居民起冲突。一旦被警察盯上,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你就不觉得丢人吗?”中年妇女追了上去,“把东西硬卖给什么都不懂的老人,你就不觉得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