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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箱里多了几封市民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净是些自私自利的要求。希望公交车能开到家门口,希望把回收垃圾的时间推迟一些,希望在自家附近增设市营托儿所……其中有一封老人发来的邮件,写着:“作为纳税人,我强烈要求图书馆购置更多的电影DVD。”这些丑陋的嘴脸让顺一厌烦透顶。“想看不会自己掏钱买啊!”他不禁骂出了声。

市民总拿“纳税人”的身份当令箭,殊不知他们中的大多数并没有交多少税,却享受着价值远远超过纳税额的公共服务。连收入处于平均水平的人群,纳的税也不足以覆盖成本。

顺一看不下去了。市议会议员再当一届就够了。这轮任期一结束,就进军县议会。他再也不想伺候这些自私的居民了。

当天下午,他回到公司,在自己的办公室见了工业废料处理公司的人。社长薮田敬太五十多岁,以前混过黑帮,左手缺了根小拇指。弟弟幸次担任专务,同时也是右翼组织的领导。在本地的建筑行业中,他们是出了名的铁面兄弟。

敬太脱离黑帮时,顺一的父亲帮过他一些忙。自那时起,他就频频出入“山本土地开发”了。他至今仍一本正经地将顺一去世的父亲尊称为“老爷”。至于顺一,他一直是喊“少爷”,最近总算改成了“先生”,因为顺一实在觉得不妥,让他改口了。

“今年冬天怎么一直在下雪啊……”敬太望着窗外的雪,搓着冰凉的手说,“卡车的油耗也变差了,燃油费是直线上升……”他晃了晃肩膀,走向沙发。虽然他身材瘦小,眼神却分外犀利,与混黑帮时一样。顺一从没见他留过短短的卷发之外的发型。

“市政府貌似也在为除雪费头疼呢。下一场雪就是三百万,还只是在市区里。”顺一说道。

“动员闲着没事干的职员拿上铲子出门铲雪不是挺好吗?前一阵子我去了趟市政厅,看见好几个人在楼顶的休息区睡午觉。”

弟弟幸次在沙发上伸着懒腰说道。他倒是又高又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脖子上挂着惹眼的金项链。手表也是金光闪闪。

“先生,话说飞鸟山那事,能不能先开始测量?再不动手,连图纸都没法画了。”

敬太喝了口茶,将一张白色地图摊在桌上。上面有几处用红笔画的记号。

“哎,社长,你就耐心等到选举结束吧,”顺一微微苦笑,“等我拿下市议会的议席,剩下的自然会水到渠成。我答应飞鸟镇要给他们建公民馆,得把那边打点好。主要的相关方面也都做过工作了。最关键的是市长已经跟知事说好了。这事儿啊,是板上钉钉了。”

新建一定规模的工业废料处理设施需要知事批准,所以顺一打算在提交申请后,一鼓作气推进这个项目。

“还不能去见市长吗?我们随时都可以设宴。”

“那也得等到选举结束。献金倒是随时都行。”

“外县的同行都在催呢,我们也盼着好消息。”

敬太露出金牙,笑着说。

“二位有没有听说过‘梦野市民联络会’?据说他们在车站前派发反对建设处理厂的传单。”

“啊,我见过,”幸次挠着后脖颈说,“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打听到的。土地交易刚完成,他们就开始发了,消息可真灵通。”

飞鸟山的建设用地原本是顺一公司名下的山林,一年前卖给了邻市的房产公司。如此迂回一番,人们就不容易识破山本土地开发牵涉其中了。两家提前说好,差价收入对半分。

敬太说道:“背后肯定有议员撑腰吧?”

“估计是。联络会的代表貌似和少数党的市议员关系不错。”

“先生,您把那群人的名字报给我就行,我们去摆平。建疗养中心那会儿,也有很多人找碴。老爷一声令下,我把他们全轰走了。”

“社长,时代不同了,现在可不能这么搞喽。”顺一苦笑着劝道。

三镇合并为梦野市之后,各种各样的市民组织都冒了出来。地区想实现进一步的发展,就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对势力从中作梗。他们高举“环保”大旗,以阻挠公共事业为己任。顺一忽然想起父亲说过一句话:“不见钱眼开的家伙都是脑子有病!”他觉得,这群人归根结底就是仇富,仇视成功人士。

“社长,申请文件都准备好了吧?”顺一问了一句,“事前协议可是分秒必争啊。”

“您就放心吧。我们准备先申请‘存放设施’,观望个两年,再建焚烧炉。倒是研究委员会那边,还得请您帮着想想办法。”

“那边不会有问题。再说了,梦野市已经有十二座焚烧炉了。事到如今,县政府也不会再啰唆什么。”

这时,社长秘书今日子端着新泡的茶走进屋里。薮田兄弟用中年男人特有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年轻女人的身材。他们能轻易地通过紧身裙的轮廓,想象出那丰满的臀部。喂喂,信不信我向你们收参观费!顺一不禁窃笑。今日子刚从短期大学毕业,今年二十三岁,是顺一的情人。除了正常的工资,他每月还要额外给她二十万。她身材微胖,称不上美人,但这具年轻的肉体着实给顺一注入了不少活力。他父亲当年也包养过情人,还有私生子。看来好色这毛病是会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