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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会出门上班吗?”

“天晓得。啊,我知道了,你是低保科的吧?这个新村有好多吃低保的人,所以你们常来调查对不对?你今天也是来调查的吧?你要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工作,干吗不当面问他啊,别来问我!”老婆婆瞬间表现出了敌意,对着友则滔滔不绝起来,“先跟你说好,我可不是吃低保的人。因为我家老头子给我留了一笔钱。我也一直在工厂干到六十五岁才退休,好歹有点积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干得动的时候不存钱,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到找政府负责,这也太不要脸了。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老婆婆可能有些耳背,说起话来嗓门特别大。“呃,您小声点行不行……”友则连忙劝阻,无奈老婆婆仿佛有无穷的表达欲,完全刹不住车。

“可是,死得干脆就罢了,要是生病拖上几年,那就完蛋了。有些人能投靠孩子,可我不行啊。我儿子都四十五了,还只能打打零工,因为他原来工作的地方破产了。他有老婆孩子要养,干的却是时薪只有几百块的活。他的负担已经很重了,怎么能让他养我呢。”

“麻烦您小点声行不行?”

“所以,政府也得再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啊。不能对这些兢兢业业工作的人不管不顾。我哪天要是生病了,你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好……”

“哟,你没骗我吧?”

“嗯,没骗您。”

“那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呢。”

友则推着老婆婆的背,让她往家走。目送她离去后,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位老婆婆只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友则思索起来。来都来了,最好能亲眼看西田肇一眼。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知道敌人身在何处最可怕。

再次确认周围没人,他蹑手蹑脚地沿着走廊来到西田家门口,弯下腰,竖起耳朵细细地听。屋里静悄悄的。既然没有电用,那就没法看电视,也不能用暖桌了。天这么冷,西田是如何取暖的呢?用被子裹着自己吗?想了也是白想,天知道他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要不敲门试试?再劝一次,让他申请低保,这样自己就不会被记恨了。不,没用的,历史一定会重演。西田肯定会把他轰走,伺机报复。

友则冻得膝盖发抖,站着不动也痛苦难耐。

“他在不在家啊?”背后突然有人问道。友则吓得直起身,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位老婆婆又杀回来了。

“嘘!”他竖起食指,皱起眉头让老婆婆别吱声。老婆婆哪管得了那么多,大声喊道:“要是他不在家,你就到我家去等呗。我给你泡壶茶喝。别客气。喂——西田先生,你在家吗?在就回个话啊!”

她边喊边咚咚咚敲铁门。友则连忙把她拉走。

“干什么啊,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别喊了,求您了……”友则轻声央求。

这时,门后传来了脚步声。友则大惊失色,呆若木鸡。门锁咔嚓转了一下,门被推开了。胡子拉碴的西田探出头来。他穿着运动衫,外面套了件棉袍。

“你、你、你要干吗?”他的口吃还是老样子,只是声音略显沙哑,可能是刚起床的关系。

老婆婆在一旁插嘴:“哦,这人是市政厅的,要找你谈低保的事。”

“您好,我是社会福利办公室的相原。您别怪我多管闲事……我还是觉得您可以试着申请一下低保。我看您家的电和煤气好像还没恢复。住在这么冷的地方,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哎哟,还有这么热心肠的官老爷啊?我要不也去申请一下算了。”

友则伸手拦住她。“老婆婆,请您先别插嘴。”

“你这是干什么?”

“您这样太碍事了,我都没法跟人家谈正经事。”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懂不懂尊老爱幼——”

“好了好了,请您先到一边去吧。”友则绷着脸指向走廊另一头。老婆婆嘟囔着走开了。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轰走老婆婆,友则再次转向西田。对方表情凶狠,死死瞪着他。

“呃,话说低保的事——”

“你、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对,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我都说了用不着!”

见西田要关门,友则下意识地握住门把手,将门拉住。

“呃,那您不要再做那种事了,好吗?我是一片好心,您却这么记恨我……您母亲的死的确是个悲剧,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来窗口后没几天她就过世了,不是吗?就算我给您申请了,也来不及。”

友则把头插进门缝,据理力争。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十厘米。

“您要是再不收手,我就要报警了。到时候您就要进监狱。您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