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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们当然不能插手经济纠纷,但我觉得这帮人是在犯罪啊,你知道他们现在吸了多少钱吗?这个数儿啊!”老周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亿?”崔铁军试探地问。

“三百个亿啊!”老周回答。

崔铁军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是啊,而且现在还在扩张着。我到市局报过案了,但是他们根本不受理,现在经侦也都是一帮小孩,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我说背头啊,这事儿你可得帮帮我啊。”老周摇头叹气。

“你们投了多少钱啊?”崔铁军问。

“30万啊,我们俩退休金都在里头了。”老周欲哭无泪。

徐国柱又喝大了,其实没多少酒,就两扁瓶儿“小二”。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从那时白酒、啤酒、红酒甚至酱油混着喝,一下跌到了现在这份儿上,徐国柱的酒量也像中国股市一样,一路狂跌一蹶不振。确实是老了,忙的时候不觉得,一歇就浑身酸软,头晕眼花。他浑浑噩噩地乱梦着,一下就回放到那个熟悉的画面。

在那条狭窄的小巷中,二冬子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棍子,是你丫逼我的,不能怪我!”他歇斯底里地喊着。

“冷静,冷静!你只要放下枪,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年轻的徐国柱也在大喊。

“扯淡!你们丫警察就根本没拿我当过人,我杀了小焦,你们能放过我?!”二冬子的眼睛里都是绝望。

“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徐国柱面对死亡的威胁,恐惧渐渐转化为一种激愤。

“我……我……反正我活不了了!”二冬子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徐国柱见状,也抬起枪口。

咚!咚!两支枪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响。

徐国柱猛地惊醒,发现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他在黑暗中寻找着,半天才从枕头边儿翻出半盒中南海,他气喘吁吁,点燃烟火,依然无法从二十年前的那个场景中解脱。他狠狠地吸吮,突然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晚上,二冬子被子弹击中额头时的眼神,惊恐、挣扎、无助与迷茫,那似乎是一种咒怨,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徐国柱心中。

从那夜过后,B市历史上最凶悍的匪徒被警方击毙,而徐国柱则成了警界的英雄和黑道惧怕的“大棍子”。但也是从那时开始,老鬼越做越大,慢慢有了“鬼见愁”的外号。但徐国柱却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是陷入了一个早就被人设计好的圈套。但这一切,却只能埋藏在他心里。

他翻身起床,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花姐的电话。

“喂,怎么着,想我了?”他把电话夹在脸旁,穿着裤子,“什么?老鬼让你找我?操!我告诉你啊,这件事儿你可别管,我也管不着。”他说着就把电话挂断。花姐又打了几个,徐国柱就不再接了。他知道鬼见愁找自己,肯定还是为了那笔钱的事儿。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一看,是“点子”瘪三儿的来电。

“喂,哎哟,找着了啊,行啊,你小子。”徐国柱撇嘴笑了,“丫现在还干出租呢?哦,行,你等会儿我记一下啊。”他说着把烟盒撕开,拿笔往上写着,“行,我知道了,过几天来我这儿喝酒。什么?杠头也快出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国柱坐直了身体,“丫得快六张儿了吧。行,等他出来了告诉我。”他这才把电话挂断。

杠头……这似乎是个很遥远的名字了,他曾经是刑警队中最得力的一个“点子”,老鬼也曾是他的小弟。他入狱之前,在市南区给几个歌厅看场子,与那些欺软怕硬的流氓混混儿不同,他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特别是痛恨毒品。所以当年管缉毒的警察没少找他要线索,但后来他屡次被毒贩报复,便纠集了手下几十个人,将一个毒贩打死,而被判处了死缓,差一点儿就钉墙上了。徐国柱总觉得,如果杠头当年没出事,就不会有后来二冬子的嚣张,也就不会有老鬼的得势,也就没了后来的一切一切。但时间是不可能重来的,一切如过眼云烟,现在的世界不可能被改变。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渐渐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一个高档的西餐厅中,潘江海正和妻女一起吃饭。女儿最喜欢吃芝士多的比萨,潘江海就买了两份,一份现吃,一份打包。女儿吃得很香,芝士沾了一嘴,潘江海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用餐巾纸慢慢地给她擦拭。

“爸爸,爸爸,我明天想去游乐园。”女儿笑着说。

“好,爸爸明天不上班,带你去。”潘江海微笑着回答。

女儿吃完,拿过盘子里的一个煮鸡蛋,放在口袋里。

“哎,你这是干什么啊?”潘江海不解。

“我要把它带回去,孵小鸡。”女儿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