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准男爵之死 第八章(第2/3页)

基纳斯顿看着他。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说:“在割下第一刀之后,我得说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还会有足够的力气去杀死哈利吗?”

“在自己的喉咙被割开一截之后吗?再次声明,仅仅是割了最开始那一刀的话,我想没有办法完全排除这种可能。要记住,那个时候他正处于高度亢奋状态。那个时候人们总是能获得额外的能量。毕竟我们正在假设,他在自杀过程当中受到了打扰。这可不是一个人理智最清醒的时候。但是我不能肯定,没有人能完全确定。亚当,你提出的问题是无解的。”

“恐怕是。但是一切显得太干净利索了。”

“还是说你希望这一切都过于干净利索。你怎么看?”

“从尸体的位置来看,我觉得他有可能正坐在床边。假设他是被谋杀的,假设凶手首先进入厨房,他有可能又静悄悄地折返回来,从身后袭击了博洛尼。用重物击打或在脖子上缠绕绳索。也许他抓住他的头发,把头向后扯,然后划下了第一道深深的割痕。其他几道看起来比较浅的可能是事后的人为设计。所以我们要找一下割伤之下是否还有别的痕迹,还有就是脑袋后面有没有被击打后的肿块。”

基纳斯顿说:“脑后有肿块,但是非常小。也许是身体滑倒时造成的。我们做尸检之后应该会有更详细的了解。”

“还有另外一种理论,凶手先把他打晕,然后到厨房脱下衣服,再回到屋内,赶在博洛尼恢复意识之前割断他的喉咙。但是这个理论有明显的不合理之处。他必须得非常精确地判断击打的力度,而且留下的应该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肿块。”

基纳斯顿说:“但这要比第一个理论少了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如果凶手半裸着走进来,手里拿着剃刀,博洛尼不可能不进行反抗。然而却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留下。”

“也许是对他进行了突然袭击。他有可能在等他的访客从厨房那边的门进来。有可能他踮着脚尖走过走廊,然后从大门回来。根据尸体的位置,这是最有可能的理论。”

基纳斯顿说:“那么你是在假设凶手进行了提前预谋?那么说他知道他会找到一把剃刀?”

“哦,是的。如果博洛尼是被谋杀的,那么凶手一定经过了提前预谋。但是我在还没有获悉事实之前就开始进行推演,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不管怎么说,迈尔斯,这个案子有看起来不自然的地方。事实太过于显而易见,太干净利索了。”

基纳斯顿说:“我会先完成初步的检查,然后你就可以把尸体运走了。通常情况下明天一早我就会开始进行尸检,但是医院的人以为我周一才能回去,所以验尸房到明天下午才能腾出来。最早也要三点半了,这个时间对你的人来说合适吗?”

“我不知道实验室那边怎么想。对我们来说肯定是越快越好。”

他声音中有种东西令基纳斯顿警觉。他说:“你认识他吗?”

达格利什想:这一点以后会一次又一次被提起。你认识他,这涉及你的私人情感,你不希望把他当作一个疯子、一个自杀的人、一个凶手。他说:“是的,我多多少少认识他,但主要是在委员会的讨论桌上见面的。”

在他听起来这些字句非常勉强,甚至对这段关系有所背叛。他又说:“是的,我认识他。”

“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在这个房间曾经有过类似神秘体验的一种宗教经历。他可能是想重现那种经历。他和教区牧师说好了晚上要待在这里,但是他没有说是为了什么。”

“哈利呢?”

“看起来是博洛尼放他进来的。他也许是发现他睡在门廊里。很明显哈利不能容忍与他人共处。有证据表明他曾经睡在更远的地方,在大礼拜堂那边。”

基纳斯顿点了点头,然后着手进行他熟知的工作。达格利什留下他完成一切,自己来到了走廊上。这种对身体的侵犯,以及接下来更残酷的科学检验总是让他感到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偷窥狂。他总是在想,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比解剖更冒犯死者、更令人毛骨悚然?也许是因为人才刚死,尚存余温。迷信的人可能会担心刚刚释放的灵魂还在空中盘旋,会因为刚刚被放弃的脆弱肉体遭此侮辱而愤怒。在基纳斯顿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前,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累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之后的调查过程中不堪疲惫,但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连续工作了16个小时。然而这么早就有这种精神和身体都已经透支的沉重感,对他来说还是新鲜事。他暗自琢磨,这究竟是因为自己已经到了一定年纪,还是另一个预示这个案子与众不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