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尊拿破仑的半身像(第2/8页)

我说:“精神偏执病人的表现有很多种,而且是没有限度的。其中一种被当代的法国心理学家们称为‘意念偏执型’,这种类型的病人往往抓住一件小事不放,但在其他事情上却像正常人一样清醒。一个人知道拿破仑的事迹太多,在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是他有某种心理缺陷,比如家庭遗传使他对战争感到恐惧,这种意念在他的脑中作祟,就会让他因产生幻想而发狂。”

我的朋友摇头说道:“亲爱的朋友,你不能这么理解。因为不管那些令你感兴趣的病人产生多么强烈的‘偏执意念’,也不会让他们去寻找这些头像存在的地方。”

“那你有什么看法?”

“我还不想说。只是觉得采取这种怪癖行为的绅士在行动时会有一定的规律。比方说,在巴尔尼柯大夫家的客厅里,只要弄出声音就能惊醒那里的所有人,半身像就被带到外面,然后再被打碎;在诊所里不存在惊动其他人的危险,半身像当场就被打碎了。这两个细节看上去无关紧要,但经验提醒我不能放过任何看上去无关紧要的细节。华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发生在阿巴涅特家那桩恼人的案件是如何引起我注意的?只不过因为我注意到在炎热的季节,把芹菜放进黄油里会向下沉。正因如此,雷斯垂德,我不会把你那三个被摔碎的半身像置之不理,如果你能随时向我提供这桩奇怪案件的进展,我非常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福尔摩斯想要了解的这件案子的进展很快,次日早晨,我正在卧室穿衣服时就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后,福尔摩斯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念着手里的电报:

“马上到肯辛顿彼特街131号来。雷斯垂德”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清楚,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过我认为有可能是半身像故事又有新的进展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位打碎拿破仑雕像的朋友现在已经开始在伦敦其他地方行动了。华生,桌子上放着咖啡,我已找了一辆马车,喝完快点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彼特街,这条小巷虽然离伦敦最繁华的地区很近,但毫无生机。在一排整齐的房子中,我们找到了131号,这些房子非常实用。马车刚停,我们就看到栅栏外有很多人在看热闹。福尔摩斯嘴里不停地发着嘘嘘的声音,才使我们穿过了人群。“上帝!是谋杀案。这回伦敦那些卖报的孩子可有好生意了。看,受害者脖子伸得多么长,肩膀还蜷缩着,这显然是暴力行为,华生,看这里,台阶被冲洗过,其他地方却是干的!啊,还有这么多脚印!看,雷斯垂德就站在前面的窗户那儿。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雷斯垂德警官带着严肃的表情迎着我们走过来,然后领我们去了一个房间。这是间起居室,里面有一位衣衫不是很整洁的老人,他身上穿着法兰绒晨衣,步履踉跄地来回踱着步。雷斯垂德对我们说,这就是房子的主人,他叫贺拉斯·哈克,在中央报刊工作。

雷斯垂德说道:“还是和拿破仑半身像有关。福尔摩斯先生,我见您昨天晚上对此事很感兴趣,所以今天就想您可能会很愿意来这儿。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得非常严重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一件杀人案。哈克先生,请你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跟这二位先生再讲一遍。”

哈克先生说道:“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我这一生都在搜集别人的新闻,但是现在在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新闻,我反而迷糊起来,心中烦乱,写不出一个字。我现在要是记者,那我就要亲自跟当事人见面,还要写两栏报道刊登在晚报上。由于我工作的性质,所以曾经采访过很多人,也写过重要的报道,可是如今我真的无计可施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曾经听别人提起过你,如果你能弄明白这件怪事,我再给你讲一遍也不算徒劳。”

福尔摩斯在一旁坐着,听得很认真。

“这件事可能是因为那尊拿破仑半身像。四个月前,我从哈定兄弟商店以很便宜的价格买了它,那家商店就在高地街驿站旁,买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将它放在这间屋子里。我有在深夜写稿的习惯,经常从半夜写到第二天早上,今天也不例外。大约在三点钟的时候,我还在书房里写东西,突然有个声音从楼下传来。我侧耳细听,但是,声音又消失了。当时我想可能这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五分钟后,忽然又传来一声惨叫,福尔摩斯先生,这声音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我想我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那种凄惨的声音。那时候我被吓傻了,呆呆地坐在那儿,片刻之后,我才手拿通条到了楼下。当我走进屋子时,发现屋子的窗户敞开,壁炉架放着的拿破仑的半身像不翼而飞。强盗拿走这个石膏像真的让我感到匪夷所思,这个石膏像根本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