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案(第3/8页)

福尔摩斯说:“我想,温迪班克先生从法国返回后,一定对你参加过舞会的事极为恼火。”

“是啊,但是他的态度并不恶劣。我记得他只是笑笑,耸了耸肩膀,还说不同意女人做她愿意做的事是毫无用处的,她总会喜欢什么就追求什么。”

“我懂了。我想,你是在舞会上遇见那位霍斯默·安吉尔先生的。”

“是的,先生。那天晚上我遇到了他。第二天他还到家拜访我,问我们是否全部平安返回家中。在此之后,我们还会见过他……福尔摩斯先生,我的意思是说,我与他一起散步过两次,但此后我父亲就从法国回来了,而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就再也不能来我家了。”

“不能吗?”

“是的,您知道我父亲很讨厌那样的事情。如果能做到的话,他总是想尽各种办法阻止任何客人来访,他经常说,女人家理所应当安分地与家人待在一起。但是我却时常对母亲说,一个女人首先应该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子,而我还没有交际圈。”

“那么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后来又怎样了呢?他没有再设法来见你吗?”

“唉,父亲回来一周后又准备再次去法国,霍斯默来信告诉我,在他出发前最好暂时先不见面,这样比较保险。这一时期我们都是靠书信往来,而且他每天都会来信。我大清早就把信收起来,不让父亲发觉。”

“你那时与那位先生订婚了吗?”

“啊,已经订婚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在首次散步以后就已经订婚了。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在莱登霍尔街的一家办公室担任出纳员,并且……”

“哪个办公室?”

“福尔摩斯先生,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儿,我不清楚。”

“那么,他住在哪里呢?”

“就住在办公室里。”

“你居然不清楚他的住址?”

“不清楚……只知道在莱登霍尔街。”

“那么,你的信邮寄到哪里呢?”

“邮到莱登霍尔街邮局,等待他本人去领取。他说,假如直接寄到办公室,其他同事都会笑话他与女人通信。所以我提出用打字机把信打出来,像他所做的那样,但他又不同意,因为他认为我亲笔写出来的信就如同我直接与他往来,而依靠打字机写出的信,总像我们俩之间有一部机器阻隔似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正好说明了他有多喜欢我,哪怕是这种小事他也会想得相当周到。”

福尔摩斯说:“这恰恰最能说明问题了。我一直坚信小事是最重要的关键。你还能想起霍斯默·安吉尔先生的其他小事与细节吗?”

“福尔摩斯先生,他是一个很腼腆的人。他宁愿和我在夜间散步,也不愿在白天散步,因为他说不愿受到他人注意。他举止很文雅,神情总是很悠闲,甚至说话的声音都非常柔和。他告诉我,他孩提时曾患有扁桃腺炎与颈腺肿大,此后嗓子一直不是很好,说起话来始终很含糊、细声细气的。他对衣着也十分看重,穿着总是整洁而素雅,但他视力欠佳,和我一样,所以要佩戴浅色眼镜,遮挡那些眩目的光亮。”

“好,你继父温迪班克先生再次前往法国后又出现了什么状况呢?”

“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再次来到我家,并且提议我们赶在父亲回国之前结婚。他很认真,要求我将手放在《圣经》上宣誓,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我都必须永远忠诚于他。母亲认为他要我宣誓是对的,这也是他热情的表现。母亲从开始就对他很有好感,甚至比我还要喜欢他。于是就在他们一起谈论准备在一周内举办婚礼时,我提出父亲这方面的事来。但他们两人都一致认为无须担心父亲,只要事后告知他就行。母亲还表示她会将此事与父亲谈妥。福尔摩斯先生,我并不喜欢这样做。因为他不过比我年长几岁,却必须要得到他的许可,说来多少有些可笑,但是我不愿偷偷摸摸地进行任何事情,因此我写信给父亲,寄往公司驻法国办事处的所在地——波尔多,但就在举行婚礼的那天早晨,信被退回来了。”

“那他并未收到那封信?”

“是的,先生。因为这封信邮寄到法国时,他恰好已经出发返回英国了。”

“哈哈!那才不是巧合呢。那你的婚礼是准备在星期五举行,是预定在教堂进行仪式吗?”

“是的,先生,但是很低调,丝毫没有张扬。我们准备在皇家十字路口的圣救世主教堂举办婚礼。婚礼之后前往圣潘克拉饭店吃早餐。霍斯默乘坐一辆双轮双座的马车来迎接我们。可我们有两个人,他就先让我们俩坐上那辆马车,当时在路上刚好遇到另一辆四轮马车,他就独自一人坐上那辆马车。我们先赶到教堂,四轮马车此后不久也抵达了,我们准备迎接他下车,却发现他根本没走出车厢。当马车夫查看车厢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车夫说,他无法想象人会到哪里去,因为他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到车厢里的。福尔摩斯先生,那是上周五的事情,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音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