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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在。”

“家在哪里?”

“在葛饰经营一间烤串店。”

“你结婚的事,他们知道吗?”

“打国际电话告诉他们了。”

“竟然没被骂吗?”

“啊,我爸妈对这种事看得很开。”枫若无其事地说,“他们自己也差不多算是私奔。”

“你回国后去见过他们吗?”

枫沉默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伯朗问。

“因为我说我还没回国。我写邮件告诉妹妹本来预定要回国的,但有了变化。回娘家的时候,我要和明人一起回去。”

听到枫的话,伯朗的内心深处缓缓地漾出一股暖意。明人没事,他一定会回来的——正是这个信念才让她乐观开朗。

“这个……的确是这样比较好。”伯朗的视线转向车外。

在前方看到了一家小邮局。他让出租车停在邮局前。

下车后,他们走入一旁的单行道。这条在小学低年级时来往了无数次的道路,在长大以后看来却是条非常狭窄的小路,两侧都是民居。

伯朗在一间有着小街门的日式民居前停下脚步,门牌上写着“兼岩”。他按下年代已久的门铃按钮。

玄关的门开了,披着白色开襟毛衣的顺子满脸笑容地出现:“欢迎光临!很远吧?”她雀跃着跑到面前。

“久疏问候。”伯朗低下头。

伯朗和枫被带进起居室。在熟悉的沙发上和兼岩夫妻面对面坐下后,立刻就用啤酒干起了杯。顺子本要去泡茶,但宪三在听到枫带来的见面礼是乌鱼子以后,就提出直接喝酒吧。他的意见是反正要喝酒,早喝早开心。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但他强调合理的思考方式还是没变。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令人吃惊啊,明人君竟然结婚了,而且还是和这么好的姑娘。”顺子眯着眼,欣喜地看着枫。

“真不好意思。”枫表示歉意。

“为什么要道歉?不是很棒吗?在国外,而且是只有两个人的婚礼。哎,伯朗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啊……是的。”

“就合理性来说也是很好的选择。”宪三抚着他那据说是模仿夏目漱石的花白胡子说,“举办盛大的结婚仪式以及酒宴的益处几乎等于零,不仅浪费,而且会带来诸如请谁或是不请谁、座位顺序、寒暄顺序等许多恼人的人际关系问题。”

“就是那样没错。如果是在日本办婚礼,出面的肯定都是矢神家的亲戚,像我们这种大概都不会被邀请。”

“啊,那我大概也是同样的待遇。”

听到伯朗的话,枫放下杯子:“怎么可能?如果在这里举办婚礼,不管是谁说了什么,都不可能不请大哥的,阿姨也是。”

“那是因为呀,枫小姐,你不了解矢神家,所以才会这么说。”顺子的语气像是在教导她,“那群人既骄傲又封闭,总觉得自己最了不起。”

“顺子,你别说这些会吓到枫小姐的事……”

“但那是真的嘛。枫小姐今后也得和那边的亲戚来往,还是提前知道比较好吧?是吧?”顺子征求枫的同意。

“是的,我会当作参考的。谢谢!”枫拿起啤酒瓶往宪三的杯中斟酒,“姨夫以前似乎经常教明人君数学吧?我听他这么说的。”

“有吗?的确,是我最早发现他在数学方面的才能。”宪三喝了口啤酒,任由白色的泡沫沾在自己的胡子上,“因为他在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理解了方程式的概念,但是我不记得教过他。”

“但他说他是在姨夫家学的数学……”

宪三和顺子对看了一眼,抿嘴笑了。

“那也不是谎话。不过,我没有教他。他呀,是在我的房间里一个人自学的。房间里有许多和数学相关的资料以及书,起初他是出于好奇才读,渐渐就有了兴趣。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个。”

“是那样吗?”

“明明才是个小学生。嗯,这就是天才吧。虽然康治先生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的儿子。”

伯朗也记得康治经常会说“明人并不是天才”,他还说天才是不会幸福的。

忽然,他回忆起昨天和枫的对话。

“我稍微换个话题。阿姨,你们知道康治以前研究过学者综合征吗?”

“康治……”顺子苦笑道,“这个叫法你就不能换一换吗?”

“事到如今还要他换什么叫法啦……你知道吗?”宪三也问。

“说到学者综合征,就是‘雨人’了吧。虽然患有智能障碍,却在别的领域有天分。康治先生研究过那个吗……不,我可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那样吗?”

“似乎是的,据说还是以此为契机认识了妈妈。”

伯朗把昨天从枫那里听来的康治和祯子的相遇做了简单的说明。

“第一次听说。”顺子说,“我记得姐姐当时说是通过共同的朋友认识的,不过我没有详细问过她是什么朋友。说不定那不是真的,毕竟很难告诉别人说是因为亡夫的画而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