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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子是从什么时候摘下这枚银戒指的呢?与康治相遇之时已经摘下了吗?伯朗想不起来母亲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从何时由银色变成了金色。

看到这枚金戒指和两枚银戒指摆放在一起,伯朗有一种奇妙的感慨。把金戒指放进首饰盒里的人是康治吧。把它和妻子过去的结婚戒指摆放在一起时,萦绕在他心中的思绪想必十分复杂。

把首饰盒放到一边,伯朗查看纸箱里面的东西,然后拿起一本旧相册,他对这褐色的封面略有印象。

打开后却被吓了一跳,上面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正是伯朗。

“所谓的家庭相册,”枫在一边低声说,“一般都是从刚出生的婴儿开始的,我们家的也是,第一页贴的是哥哥的照片。而这本相册一样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婴儿,所以,手岛家也是从大哥出生后开始的。”

“矢神家也是。”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波惠说,“第一本相册里全是哥哥的照片,要到第二本相册才有我的照片。”

“那没有小孩的家庭呢?”伯朗问,“他们也有相册。”

“那就不是家庭相册,而是夫妻相册了。”枫回答,“那相册一定会从结婚前的照片开始贴吧。那同样也是很美好的。”

伯朗觉得这个回答并不算坏,于是点着头把目光移回相册。

翻开后,回忆逐一苏醒,骑三轮车的伯朗、拿着手套笑的伯朗、在游乐园骑旋转木马的伯朗……

有许多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的父亲很精神,表情也很丰富,祯子很年轻,笑容里洋溢着幸福。

伯朗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如果一直都是手岛家的一员,那会多么幸福啊!但如今,这个家庭已经不存在了。

相册的时间在中间断了。一清不再登场,伯朗也从幼儿成长为儿童。一清病倒后,就没什么机会与余力拍家庭合影了吧。

最后一张照片是伯朗在藏前国技馆比着胜利的手势,那是康治第一次带他去看大相扑比赛的时候拍的。伯朗叹了口气,合起相册。

纸箱里还有几本相册,但都是伯朗没见过的,他随意地抽出一本封面是蓝色的。

打开后,跃入眼帘的是色泽鲜艳的红色苹果——大小形状不一的苹果、被切开的苹果、被削了皮的苹果……

仔细一看,发现贴在相册上的虽然是照片,但拍的不是真的苹果,而是手绘的画,一旁有“题 苹果40号”的字样。

再翻过一页,贴的依旧是拍的画的照片,画的是古董挂钟,钟的玻璃表盘上映出了樱花树。

看来这本相册是一清的作品集,是把他画的画拍成照片以作留念吧。

看到一幅眼熟的画,伯朗不由得叫出了声。有着巨人队标志的皱巴巴的棒球帽,帽檐上是“HAKURO”的文字,标题是“儿子”。

“这是在顺子阿姨家看到的画吧。”枫也注意到了。

“嗯。”伯朗点了点头,继续翻页。

照片数量超过了一百张,这说明一清画过很多作品,但留在顺子家里的画却没有那么多。在看相册的过程中,谜底被揭晓。有好几幅照片旁边除了标题以外,还写着编号和价格,以及看起来像是画商的名字。

“大哥,这写的是……”

“说明卖掉了吧。”伯朗说,又摇头道,“虽然妈妈说过他是个不畅销的画家,似乎也不是完全卖不掉。”

这么一想也是自然。虽然在伯朗的记忆里,支撑手岛家生计的是祯子,但在和祯子结婚之前,一清是靠自己生活的。

伯朗发觉自己对手岛家的事、父母的事完全不了解。

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最后一页上什么都没有,但有照片被撕下的痕迹。

是那幅画——伯朗确信,就是一清在临死前都在画,但最终却没有完成的那幅画。实物也没找到,连照片都不见了吗?

怎么回事?伯朗思索着,这只能认为是有人故意藏起来的。

但还是看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画的标题,上面写着“题 宽恕之网”。

伯朗不懂“宽恕”这个词语的意思,于是用手机查了一下。宽恕,就是用宽大的心去原谅。

“伯朗先生,”波惠叫他,“照你这个速度,似乎还要花很多时间。”

“真不好意思,我尽快。”

波惠却摇了摇头。

“你时隔那么久才见到母亲的遗物,需要时间来沉浸在回忆里也是自然的。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个纸箱里的东西和矢神家没有关系,你可以带回去。至于怎么处理,就请和明人一起决定。”

“我明白了。”

伯朗把首饰盒和相册放回纸箱后,感觉有人靠近,抬起脸,对上了佐代的目光。

“你最好小心点儿。”她看着波惠悄声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