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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很奇怪。”伯朗双臂交叉着说,“不单是相册,妈妈的遗物里,几乎没有小泉那边的东西,这很可疑。”

“去问问本人怎么样?”宪三提议,“去问康治先生。他还有意识,也能对话吧?”

“我觉得很难,没办法对话。而且,这事也不值得特地去问。”

顺子垂下肩,叹了口气。

“不过仔细想想,我也不觉得矢神家的人会妥善保管去世媳妇在娘家的东西。虽然康治先生不会这么做,但或许是被其他人扔掉了。要是我在那房子被拆之前把相册带回来就好了。”

“那是你最后一次去小泉那里吗?”

“最后一次。之后就收到了房子被拆除的通知,还送来了变成空地后的照片。”

“啊,我这里也收到过那张照片。”

顺子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侧着头:“那座房子是在姐姐名下的。之后那里怎么样了呢?也没听说过那块地被卖掉吧。”

“我也没听说过。”

“也就是说……”顺子一脸担忧,“伯朗君,不能被这么个首饰盒打发了噢,必须查清楚那块地怎么样了。要知道,要知道伯朗君是有继承权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想都没想过这个。”

“可别傻乎乎的,说不定一不留神,那块地就被矢神家的人拿走了。”

“我会立刻去确认的。”伯朗取出手机,为了防止忘记,把刚才的事写成邮件发送到了自己的信箱。

“矢神家的那些人有那么贪心吗?”宪三停下筷子问伯朗。

“因为经营公司或是店面的人比较多,所以对金钱比较执着。不过也有个叫牧雄的人很古怪。”

“啊,那个人。”顺子皱眉,那表情像是吃到了什么苦涩的东西,“我见过他几次,感觉不是很好。”

“我以为你没见过,他是做什么的?”

“学者。之前我提过康治在研究学者综合征吧?那个叫牧雄的人好像在年轻时帮过忙。这次也是,他对康之介的财产毫无兴趣,一个劲儿地在找康治的研究资料。”

“哦?比方说是怎么样的?”或许因为自己也是个研究者,宪三表现出了兴趣。

“不是很清楚,他没有给我看。啊,但是——”伯朗操作着手机,调出了那幅画的照片,“有这么一幅画,据说是学者综合征患者画的。”

在看到屏幕的瞬间,宪三瞪大了眼。

“给我看看好吗?”宪三伸出手,伯朗把手机递给他:“请。”

宪三入神地看着手机屏幕,眼中闪着严肃的光泽,让人不禁会想:这就是研究者的表情吗?

“这幅画怎么了?”伯朗问。

宪三呼地吐了口气,轻轻摇着头把手机还给了伯朗:“真是太奇妙了。”

“哪里奇妙?”

“以防万一我先问一下,这个是用手而不是电脑什么的画的吧?”

“应该是。”

宪三感叹着,然后再次嘟哝道:“太不可思议了。”

“老公,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它怎么不可思议了。”顺子心急地说。

“嗯。”宪三点了点头,但他开口时还是显得有点儿踌躇,“这是分形图形的一种。所谓的分形是几何学里的一个概念,在自然界里也频繁出现。”

伯朗和顺子面面相觑,最后举手投降:“完全不懂那是啥。”

“把图形放大后就能理解它的特征了。乍一看,这个像是蕾丝网纱的花纹吧?不过,普通的蕾丝网纱在放大后,网格就会渐渐变大,但这个图形呢,就算把它放大了,网格里也会出现相同的但是更细小的网格。当然,它不是无限的。像这种整体和局部很相似的东西就称为分形。自然界里海岸线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用放大镜或是显微镜去放大描绘在地图上的海岸线,线就会逐渐变得平滑。但实际上的海岸线呢,不管你怎么靠近,它都不会变成那样。那种锯齿……即使到了微观世界也都存在。”

“这就是分形吗……我第一次听说。”

“哼哼,”宪三笑了,“因为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派不上用场的知识。”

“这个患者为什么要画这种画?”

“那就不知道了,我都想问呢。不,我更想知道的是,他是怎么画出来的?这种东西竟然是手绘的,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就是学者综合征的患者所创造的奇迹吧。”

“应该是这样吧。”

伯朗刚要伸手去拿玻璃酒杯,忽然停下了。既然聊到这个话题,有一幅画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中。

“爸爸最后画的那幅画也是个很奇妙的图形,那也是分形吧?”

“我没见过那幅画,所以不好说。”宪三的语气很慎重,“这事怎么说呢?就算是学者综合征,特征也是各种各样的。达斯丁·霍夫曼主演的《雨人》里的主人公可以在瞬间数出掉落在地板上的几百根牙签,能记住在二十一点里用到的无数组牌,但他没有画过分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