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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方面?那是什么?”

“你看,像这样。”枫用指尖撕下一部分花椰菜,“仔细看切成小块的花椰菜,和被切前的样子几乎一样。就算把这个切得再小点儿,放大了以后看啊还是原来的样子。这在数学上似乎被称为分形。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听了这话,伯朗也停下了拿着叉子的手:“像是海岸线什么的?”

“对,对。”枫一脸高兴地把花椰菜送进嘴里,“你懂得真多。”

“我昨天刚听人说过。”

伯朗说了宪三指出他在矢神府邸看到的那幅画是分形图的事。

“啊?那幅画吗?”

“姨夫还说实在是难以相信那种东西竟然是用手画出来的。”

“学者综合征患者的身上潜藏着很厉害的能力呢。”

“但也不是全部,所以才有研究的价值吧。”

枫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包里取出手机。

“你在做什么?”

“我在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学者综合征的患者能画分形图。”

“原来如此。”

因为香槟已经喝空了,伯朗又点了白葡萄酒。看着枫操作着手机,伯朗再次感到这是一个便利的时代,可以身在西麻布的酒吧里调查学者综合征和数学的关联。

枫“啊”地惊呼出声,一脸震惊。

“怎么了?”

“这个,”她把液晶屏幕转向伯朗,“这不就是那幅画吗?”

伯朗睁大了眼,确实很像。他操作自己的手机调出那幅画,发现何止是像,根本就是同一幅画。

“那幅画被上传在哪里?”

“那个……一个博客。博主是个女人。从个人资料来看,她原本是初中的国语老师,现在是全职主妇,兴趣是读书、戏剧、登山。”

“她和那幅画什么关系?”

枫的手指不停地划着屏幕。“有了,”她说,“啊,原来是这样啊。”

“不要光顾自己看,怎么回事?”

“画好像是那个女人的父亲画的。据说他原本对绘画毫无兴趣,但有一天突然就开始执起画笔,而且画的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画,好像也有认识的建筑家指出过那些是分形图。”

“突然就开始了?有什么契机吗?”

“那个,关于这件事没有具体写。不过,她的父亲似乎并没能画很久,开始作画几年以后就因病去世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面写大约是三十年前。”枫说着从手机上抬起脸。

这和康治研究学者综合征的时期相符。

“给我看一下。”

伯朗接过枫的手机看起了博客。博客里还上传了其他的画,都是很奇妙的作品,而且都是分形图。

“能用邮件把这个网站的地址发给我吗?”伯朗说着把手机还给枫,“我想和这个女人聊一聊。”

“上面有信箱地址,我去联络她看看?”

“不,我来联络。如果邮件里写我有她父亲作品的原画,她应该会有兴趣的吧。”

“我明白了。”

然后,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菜,等走出店门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要找地方再喝吗?”枫问,“来我家也可以。”

很有魅力的邀请。“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伯朗坦白地说,“但今晚我还有地方要去。”

“难道是……”枫偷瞄了他一眼,“银座?”

“是的,如果来得及的话。”

枫一脸佩服地敬了个礼:“那么,就请加油。”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收获。”

“至少能养眼啊,大饱眼福。”

“如果是就好啦。”

“没问题的。我不认为那个女人会给不好看的女公关高工资。”枫眯着一只眼睛说。那个女人——当然是在说佐代。在矢神府邸里,枫虽然表现得没头没脑,但其实,她好像对每个人都观察得相当仔细。

一辆空出租车从旁边驶过,伯朗举起手拦下。

“再见啦!”

“愿你有好的收获。”

“都说了不要抱期望。”伯朗皱着眉对枫说,然后快速地上车,示意司机去银座。

车门关上了。往车窗外看去,枫正在挥手。伯朗也对她点了点头。

车开动后没多久,手机振了一下,有新邮件,是枫发来的。她把刚才那个网站的地址发了过来,还写了下文。

“今晚承蒙款待了。难得能去银座的高级夜总会,要好好享受噢。偶尔能被美女簇拥也是好事。还有,希望你能学会吃花椰菜,挑食会长不大的噢,你妈妈以前没告诉过你吗?”

伯朗的嘴角忽地漾出笑意,把手机放回口袋。

复杂的情绪在胸口挥之不去。

吃不了花椰菜,是因为会联想到猫的大脑。如果把这事告诉枫,她会有什么表情呢?她会像那天晚上那样同情自己吗?她会同情自己,然后告诉自己,她想要拥抱少年时的伯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