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知元素?(第2/3页)

“你认为我父亲⋯⋯”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不会是他。假设一个男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除掉他的妻子,他会利用她可能存在的不忠行为散播谣言,他会一手布置她离家出走的假象——遗留的字条,打包带走的衣物,还会有她写的信——按照精心谋划的频率从国外寄来。而事实上,他已经悄然无声地杀了她,把她埋到了——比方说,地下室底下。这是谋杀案的模式之一——而且这种模式经常被采用。不过,这种类型的谋杀犯可绝不会冲到大舅子那里,跟他说自己把老婆给杀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警察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你父亲是那种激情杀人者,对妻子因爱成狂,在激烈到扭曲的嫉妒情绪中掐死了她——就是奥赛罗那种类型——这也解释了你为什么会听到那句台词——那么,他在匆忙地冲到一个并不像是个能保守秘密的男人面前,大肆声张自己的罪行之前,肯定不会冷静细心地打包衣物并安排寄信事宜。这不合逻辑,格温达,这整个模式都不对劲儿。”

“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贾尔斯?”

“我也说不好⋯⋯有一条串起这一切的主线,似乎存在着那么一个未知的因素——姑且称为X。目前有那么一个人还没现身,但他的手段已经隐约可见。”

“X?”格温达的语气万分惊讶,然后目光又暗了下来,“这是你编出来的吧,贾尔斯,你是故意这么说,好安慰我。”

“我发誓我没有。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们根本没法勾勒出一个符合所有已知情况的轮廓。我们知道海伦·哈利迪被掐死,是因为你曾经看到⋯⋯”他突然住嘴。

“天哪,我就是个傻瓜。我刚刚才想到。有一点把一切都给掩盖住了。你是对的,肯尼迪也没说谎。听着,格温达,海伦当时正准备跟她的情人私奔——但那个情人是谁,咱们可不知道。”

“X?”

贾尔斯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格温达的插话。

“她给她丈夫写了字条,可是不巧他恰好走了进来,看见她写的是什么,一下子就失控了。他团了纸条,扔进废纸篓,然后扑向她。她吓坏了,跑到了前厅⋯⋯他追上了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身子软下来,于是他甩开她,然后在她身旁退后几步,吟诵了《马尔非公爵夫人》里的台词。正在此时,楼上的孩子走到了栏杆处,看到了下面的一切。”

“然后呢?”

“关键在于,她没死。他可能以为她死了,但她不过是半窒息而已。或许是她的情人到了——在癫狂的丈夫出发去镇子另一头的医生家以后,又或许是她自己清醒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她一醒过来就逃走了,一刻也没多留。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所以凯尔文才会坚信自己杀死了海伦,所以那些白天就收拾好的衣物才会消失无踪,所以之后的来信才会看起来如假包换。就是这么回事——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

格温达语速很慢地说:“但这解释不了凯尔文为什么会说他在卧室里掐死了她。”

“他情绪太激动,没办法记清楚这一切发生的确切地点。”

格温达说:“我愿意相信你。我也想去相信⋯⋯可是我仍然确定⋯⋯相当确定,我往下看的时候,她是死了,确实死了。”

“但你哪儿能说得准呢?那时候,你不过个三岁的孩子。”

她看着他,面色诡异:“我可以明白的——比成年人更容易明白。就像狗,它们明白死亡并且会掉头狂吠。我觉得孩子们⋯⋯明白死亡⋯⋯”

“这毫无意义,根本不切实际。”

前厅的门铃响起,打断了贾尔斯的话。他说:“是谁呢?”

格温达突然醒悟过来:“我都给忘了。是马普尔小姐,我邀了她今天过来喝茶。在她面前,咱们就别讨论这件事了。”

2

格温达本来担心喝茶的时候,自己会被瞧出什么端倪来——不过幸好,女主人这副语速过快、精神亢奋,还有点儿强颜欢笑的样子,马普尔小姐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能待在迪尔茅斯,她特别开心,还有——这不令人兴奋吗?——她朋友的朋友给自己在迪尔茅斯的朋友写了信,所以她接到了不少本地住户的热情邀请。

“能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外地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亲爱的,只要他认识一些积年的老住户。比如说,我马上要去跟费恩夫人一起喝茶——她丈夫生前是本地最好的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那真是一家老式的家族事务所,现在是她的儿子在经营。”

念叨着家长里短的轻柔话语仍在继续。她的女房东为人特别好,让她住得非常舒适——“还有真正的美味佳肴,她在我的老朋友班特里夫人家里做过几年厨娘——她不是英国人,不过她的姨妈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她和她丈夫假日时会到这边来——所以她知道不少本地的家长里短。哦,顺便问一句,你对你的花匠还满意吗?我可听说本地人都知道他老是偷懒——说得多做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