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分钟后,罗飞、小刘和彭辉三人在度假村入口处再次碰头。小刘开来了警车,彭辉也把打印好的通话记录拿了过来。

“我们上车吧。”罗飞接过通话记录,对彭辉说道,“你也跟着去,那边的同事我并不熟悉,需要你帮着交接一下。”

彭辉求之不得,他痛快地应了一声,猫腰便钻进了警车里。罗飞也跟着上了车,小刘一点油门,警车沿着山道往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罗飞趁着这功夫将那叠通话记录拿在手里细细查看,很快他便有所发现,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在记录纸上勾画起来。

片刻后,罗飞手中的工作停了下来,然后他转头问彭辉:“沈萍的死亡时间你知道吧?”

“七月四日。”彭辉立刻答了出来。在接到凌广锋的报案之后,对与沈萍死亡有关的基本情况他还是做了功课的。

罗飞对这个回答却并不满意,他又追问道:“具体的时分呢?”

这也没有难倒彭辉:“在医院的死亡证明上记录的时间是七月四日凌晨三点十七分。”

“三点十七分……唔……好……”罗飞喃喃自语着,拿起笔又在记录纸上重重地画了两道。

“罗队,有什么发现吗?”彭辉按捺不住地问道,正在开车的小刘也通过后视镜向罗飞所在的地方瞟了一眼。

罗飞酝酿了片刻,他没有直接回答彭辉的问题,而是把话题引到了此前三人对案情的分析上。

“你们俩刚才的思路有一个共通的重大疏漏——”他说道,“你们把郑天印当成了一个与案件起因无关的人,你们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无辜受到牵连的旁观者而已。事实上,当我们知道翡翠湖度假村可能是个地下大赌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沈萍的死亡对于郑天印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

彭辉和小刘各自点头,领会了罗飞的意思:首先认为赌场的假设成立,那么对于郑天印来说,如果沈萍与张建南离婚,他不仅将失去张建南这棵巨大的摇钱树,甚至连对方所欠的赌债也无法追回。这就是所谓沈萍之死与郑天印之间的利害关系。此前当罗飞抛出“度假村就是赌场”的猜测时,他们仅仅认为挖出了另一起案件而已,现在才品出味来:原来罗飞早已将这两起案件并联在一起了!

“好了,如果你们认可了这一点,那么现在的案情就有一个大大的疑点。”罗飞接着说道,“那就是郑天印和张建南互相伤害的动机。现在我们假设郑天印看到张建南把凌广锋推进了湖水中,然后张建南乞求他为自己做伪证。彭辉,根据你对郑天印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彭辉愣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他一定会帮张建南的!郑天印是个商人,以前的经历表明,他的一切行为并不以道德为准则,追求最大的利益是他唯一的目标。张建南案发,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怎么可能亲手砍掉这棵硕大的摇钱树呢?”

“不错。对于郑天印来说,张建南是他的优质客户,而凌广锋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捣乱分子。他确实没有理由为了凌广锋和张建南拼得你死我活。”虽然与此前自己的推测相矛盾,但此刻小刘也不得不对彭辉的论断表示赞同,不过他对自己的另外一些结论还是有信心的:“不管怎样,死者身上的痕迹不会说谎。我仍然相信是郑天印刺死了张建南,至于这俩人互相残害的动机,就需要另做推敲了。”

罗飞点点头:“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份手机通话清单上找到些玄机。”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张记录纸递给彭辉:“你看看吧。”

彭辉接过记录纸,只见纸上很多条通话记录都被罗飞用笔勾了出来,这些记录的通话对象都是一个人:郑天印。

彭辉隐隐感觉到什么,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而罗飞最后着重画出的那两条记录尤其让他吃惊,他甚至忍不住轻轻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小刘在前排驾车,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只能急切的询问了一句。

“在七月四日凌晨,一点五十分和三点二十五分,张建南都和郑天印有过通话。通话时间分别是两分十四秒和四分三十二秒。”彭辉一边说一边继续审视着那张记录纸,“而且在沈萍死亡前后的几天内,张建南和郑天印都有着密切的通话联系。”

“哦?”小刘的精神也亢奋了起来,“那这就有意思了啊。难道郑天印和沈萍的死有牵连?”

“可以这么推测,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张建南为什么会在沈萍死亡的那段时间内和郑天印保持通话。”罗飞顿了一顿,又转过头来问彭辉,“你下午出发前往度假村之前,有没有和郑天印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