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4页)

布兰敦炫耀着标准的信息,顺便提及博物馆的一些展品:从1821年发现的嘎拉哥人一直到2003年在克罗汉山沼泽出土的无头男尸。

“你们会保存这具干尸吗?”

“那取决于尸体的保存情况及其历史意义,历史意义取决于尸体的年龄。”

这是考古专业人员老生常谈式的回答。沼泽干尸极为罕见,即使是部分保存完好的尸体也应该被保存起来。

“你认为目前这具尸体的年龄是多少?”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但不可能很久远,因为发现时,尸体距离地表的深度比较浅。”她为什么用如此贬低的口吻讲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沼泽地里埋藏着更多的干尸,你们会要求现场的开发工程暂停吗?”

“不会,这是单一的、一次性的土葬。尸体已被转移,再过几天我们将完成对发现现场的勘查,然后,开发商即可恢复现场施工。”

布兰敦如是说。国家博物馆的发掘部主任竟然如此表态,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两三天?在这样有限的时间内,不要说发掘了,就连绘制一幅详细的地形图都很难做到。我能想象到全国的考古学家今天吃早饭时都会大跌眼镜。她竟公然站在开发商那一边。

我感到有点头晕目眩,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一个入口,关掉收音机,想整理一下思绪。好像国家一夜之间发生了兵变,取代合法当局的是一个新的政权。

发动机仍然在工作,车内的温度突然显得令人难以忍受,所以,我把电动车窗摇下来。当车外的冷空气涌入时,我的呼吸就像一缕烟雾升腾到黎明前的黑暗中。缪里尔·布兰敦为什么要反对对现场进行必要的测量和发掘呢?

伊弗斯。他肯定已经获悉博物馆的决定及其背后的原因了。抑或他像我一样也是刚刚得知这一消息。刚刚听到布兰敦在电波里将自己的军,而自己连与之争辩的机会都没有。这很有可能。

透过门口的铁栅栏,我看到东方靛蓝色的天际变得一片橙红。我按下电钮将玻璃摇上去,看一眼倒车镜,挂上一档,打着转向灯,缓缓驶出。我正在一心多用,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自己反应却有些迟钝,手机并不在机座上,而是放在旅客席上——我永远也改不掉的习惯。我一脚踩离合,另一只脚踩刹车,赶在语音留言启动前把手机抓起来。

“依兰,是我,特伦斯。你在听……”

“缪里尔·布兰敦在收音机里的讲话?是的,我刚才在听她讲话。特伦斯,我万万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对不起,依兰,我昨天晚上才得知这一情况,当时太晚了,不忍心打扰你。今天早上6点半左右给你的手机留了言。你没收到么?”

当时我在跟科林通电话,记得当时手机掉到床下,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手机屏幕。

“我没查语音信箱,特伦斯,谢谢你给我留言。”我想他没给我发短信。“缪里尔为什么如此专横弄权?”

“政治。”

“是小‘政治’还是大‘政治’?”

“什么意思?”

“是内讧还是政府干预?”

“都有点。”

“幕后策划者是谁?”

“始作俑者是那个叫特雷诺的家伙。”

“所以他能够建酒店了?但我怀疑他是否有计划许可,他不可能拥有在纽格兰奇对面建大楼的许可,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伊弗斯笑了,显得有些愤世嫉俗。“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么?就目前这个政府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着什么急呢?哪来这么多的压力?我昨晚上甚至接到特雷诺的电话,他要我少管闲事。”

“我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着急。我只知道此人神通广大,而且正在动用自己的关系。”

“幕后的政客是谁?”

“你看,我们俩都在用手机讲话,眼下我可不想冒险评价什么了。”

即使是伊弗斯,也觉得我的问题有些偏执。“哦,快告诉我吧,特伦斯。”

“应该是位部级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