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无形之物(第3/9页)

看得出,阿尔弗莱德·杰诺克爵士态度十分诚恳,显然,他若是允许我以身犯险,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会自责终生的。于是,我没有多加争辩,而后,他借口年老体衰,跟我说了声晚安,就离开了,让我感觉这位上了年纪的老绅士虽然彬彬有礼,却十分迷信。

当晚,我正要脱衣睡觉,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不必让阿尔弗莱德·杰诺克爵士担心,就可以在夜晚进入教堂调查:第二天一早,我把钥匙借过来,做一个倒模,再复制一把。这样一来,我自己有了钥匙,就可以随时行动了。

清晨,我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我借口说要趁着天亮在教堂里拍一些照片,借来了钥匙。我拍完照片后,偷偷在一块肥皂上印下了钥匙模子,然后就把钥匙交还给了阿尔弗莱德·杰诺克爵士。我拿出底片,把相机留在了原地。因为我打算入夜后再在同一位置拍摄一组照片。

我带着底片和肥皂上的模子去了博通垂。我先把肥皂留给了当地一个偶尔也做锁匠生意的铁匠,他向我保证两小时后就可以取成品了。接着,我找到了一家照相馆,冲洗了底片,留下晾干,然后告诉店主我第二天再来取。两小时后,我去取钥匙,十分满意成品的质量。然后,我就回城堡去了。

当晚用过晚餐后,我和年轻的杰诺克一起打了几小时台球。然后,又喝了一杯咖啡,之后,我推说自己十分疲惫,想要回房休息了。他点点头,告诉我说他也是。我暗自高兴,因为我急切地希望所有人都尽早回房休息。

我锁好卧室的门,然后从床底下——当晚早些时候,我曾把一些东西藏在这里了——拽出几件之前从一套盔甲上拆下的护具。我还准备了一件锁子甲,上面还附带着一个结实的头盔。

我把盔甲护具穿在身上,感觉十分不舒服,然后再在外面套上了锁子甲。我根本不知道如何穿戴盔甲,但我确定我得穿上两层。反正我觉得难受极了,盔甲笨重又碍事,我根本无法自由活动手脚。但我知道,为了我今晚的计划,我必须对身体加以保护。在盔甲外面,我又穿上了我的睡袍,将我的左轮手枪塞在了一个侧兜里,又把一个闪光灯装进另一个兜里,隐显灯就提在手里。

准备好一切后,我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侧耳倾听。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此时,据我观察,大厅和楼梯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整栋房子十分安静。我后退一步,关上并锁好了房门。我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穿过客厅,走上了通往小教堂的走廊。

走到大门前,我把钥匙插进锁眼儿里。轻轻一转,锁就开了,我一闪身,进了教堂,反手锁上了门。教堂里面一片寂静,只能隐约看到褪了色的铅制窗框,使得教堂里阴森僻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如果说我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我确实感到毛骨悚然。你们只要想象一下,自已站在黑暗中,四周一片寂静,心里想着萦绕在这里的可怕传说,再加上不久前老管家的不幸遭遇,我可以告诉你们,当时我站在那儿,真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我袭来。但我必须执行制订好的计划,于是,我壮起胆子,动手工作。

我先点亮提灯,然后开始仔细搜查整个教堂,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站在教堂门口,我举起提灯,将光线射向那把匕首。它就挂在神坛上,但我记得当时看到它时,我想到了‘庄重’这个词。我赶走了这个想法,因为眼下正在做的事情,容不得我有奇怪的想法。

我结束了搜查,之前那种阴森荒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那里充满了寒冷凄切的气氛,周围安静得令人胆寒。

之后,我走到之前留下的照相机旁。相机的镜头正对着神坛。我从三角架下面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片式暗盒,放入相机里,固定好,拉出了快门线。然后,打开镜头盖,拿出了闪光灯,按下了开关。一刹那间,刺眼的光线将整个神坛都照得一清二楚,而后瞬间又暗了下去。接着,我在提灯的光亮下,把片盒里的页片翻转过来,这样就有一张新底片随时准备拍摄了[1]。

这项工作完成后,我熄掉了提灯,在相机旁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我说不出自己在等待什么,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甚至是坚定地相信,很快就会有事发生。你们知道,当时我深信不疑。

一小时过去了,仍是寂静无声。我知道时间,因为我可以看到远处竖立在马厩旁的那面大钟。教堂里寒气逼人,通过我之前的调查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供暖设施。我的大脑几乎被冻住了,根本无法思考。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困在硬壳里的海螺,被寒冷和恐惧冻住了。同时,黑暗冷冰冰地贴在我的脸上。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这样的感受,如果有的话,你们一定了解那种感觉有多么的难受。就在这时,我突然有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教堂里移动。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而就是凭直觉感到黑暗中有东西在动。你们可以想象我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