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4页)

葛汉盖上纸盒的盖子,把纸盒放回手提箱。接着拿出一个盖着玻璃盖的扁盘。

“这是我称为证物B的物品。沾有血的沙子样本,以及——”他不自在地看了两位女士一眼——“以及——呃,大脑组织。我们担心受雨水破坏,所以先采集了起来。有人在上面抹了沙,这已经不是本来的样子,也是在离巴洛先生站的地方不远处找到的。这些血属于第三型,专家说相当少见,而莫瑞尔先生的血型正是第三型。”

他把扁盘放回手提箱。

他拿出了下一件物品,在场者莫不为之一悚。也许是因为这个东西死白的颜色与意味深长的形状,给人死亡与制作木乃伊的联想。

“有人,”葛汉说,“把弹壳和这些沾了血的人体组织埋了起来,抹平了上面的沙。但是这个家伙忘了当晚的空气潮湿,他在沙上留了个清晰的右手手印。我们做了一个手印模型。今天早上我们在巴洛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他右手手印的样本。两个手印吻合。那是巴洛先生留下的手印。”

“珍,撑住!”斐德列克突然说。

一股强烈的恐怖气氛弥漫全场。尽管斐德列克看来相当从容,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白模型,黑影。白模型,黑影……

“你没有,”珍·坦纳特低语,“你没有。看在老天的分上,说你没有杀人。”

这阵悲叹引起艾顿法官的注意,让他不快。

“女士,”他说,“抱歉,我得请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他环顾众人。“看起来事态的确严重。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解释?”

白模型,黑影。黑影遮蔽、搅乱了思绪。斐德列克以失神的目光注视着法官。

“你认为是我下的手?”他说,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好奇。

“我还没说出我的看法。若是你真要这么问,恐怕我就没有选择了。对这项指控,你不是提出个解释就是没有。请你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好吗?”

“我现在没有解释,没有。”

法官看来思绪满怀。“也许这是明智的做法,是的,也许这是明智的做法。”

斐德列克以同样强烈的好奇心观察着法官,悠悠地呼吸。他转向了葛汉。

“了不起,巡官,你追踪到我用的手枪了吗?”

“还没有,先生,可是我们掌握了其他的证据,就没有必要追踪手枪了。我们有个证人作证,说你习惯在汽车右座门上的置物匣放一把手枪。以我来看,这就足以证明了。

“这不是事先计划的犯罪。也就是说是临时起意的。正如你告诉我们的,星期六晚上,你开车到通尼许镇买香烟。车行至恋人小径时,你看到莫瑞尔先生沿着路朝你走来。你憎恶莫瑞尔先生,你不否认这一点吧?”

“我不否认。”

“你有很好的理由要除掉莫瑞尔,艾顿小姐可以说明这一点。在一条平常20分钟才有一辆车经过的荒凉马路上,当你看见他走向你,我敢说你当时心里有两个念头。第一个是:‘如果莫瑞尔要找法官,真不走运,因为法官人在伦敦。’第二个是:‘嘿,我可以在这里干掉他,解决掉这个粗俗的暴发户,一劳永逸,不会有人知道的。’

“斐德列克·巴洛,你生性冲动,你就是这个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了再说。根据我的经验,大部分的凶手都是如此。

“你停车,下了车。他走向你,你一点机会都不给这个可怜的家伙。你从置物匣拿出手枪,他明白你的意图,转身往海边跑。不远处有座路灯,你还看得见他的身影。就在他横过马路后,你射中他后脑靠近耳朵的地方。

“如果是平常时候,你不会有什么麻烦。海浪拍岸的声音这么大,不会有人听见枪声,还有,我刚说的,这条路车子很少。可是,你运气背得很,就在你走到莫瑞尔身边,刹时心生恐惧,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办时,菲罗斯医师竟然出现了。

“你得赶快想个说辞。不过,你本来就是脑筋动得快的人。你想起黑杰夫总是睡在恋人小径进去的样品屋。杰夫穿的屠夫外套,以前是白的,现在已经脏灰灰了,就像莫瑞尔先生西装的颜色。光线那么差,从后脑勺见不着留胡子的面孔,你说是杰夫,这个人会相信的。你就这么说了,医师也没停留。

“说这个人是杰夫不会被揭穿,因为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常常从星期五开始就喝得酩酊大醉。过后他总不记得自己星期六晚上人在哪里,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像你说的躺在路边。可是,一具尸体可没这么好打发。如果有人在这里或附近任何地方发现莫瑞尔先生的尸体,若不是菲罗斯医师刚好看到你站在他旁边,也许等他回头一想,对自己说:‘嘿!那是——?’你就脱不了干系了。所以,你转念一想:‘法官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