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4/6页)

“你说来说去无非是说血腥的波雷先生掌握一条极简单的处理尸体方法,”他吼道,“这么说可能有点马后炮,但是,爵士,我早就知道了。”

“得了得了,马斯特司!别激动!”

“可是——”

“可得保持风度哦,马斯特司,就像我一样。” (在他身后,麦克费格斯先生又是一声浑浊不清的呻吟。)

“我接下来要说的,”H.M.十分严肃,“是那位命丧黄泉的妻子。她是何许人也,马斯特司?她姓甚名谁?他们在哪里结婚?如果她有存款的话,存在哪个银行?我翻遍了你寄来的每份报告,没找到任何信息,等于留下一个大大的‘X’。”

“但他并非觊觎她的钱!他要的是她的珠宝!还有,如果他和她结婚是又用了其他名字……”

“嗯哼。可你还是不得要领。我换种方式可能更容易说清楚。”

H.M.沉默了片刻,挠挠他那秃瓢。

“马斯特司,这些戕害女性的连环杀手都有些共性,”当H.M.抬起头时,丹尼斯见他面色苍白,“还记得兰德鲁和普兰兹尼⑦么?还有那个把女人溺死在浴缸里的史密斯⑧?”

“嗯?”

“他们和法国农民一样小气。虽然性格可能较为活泼,对于性事却非常冷淡。他们大都具有某些扭曲了的诗人特质,对鲜花与诗歌有茗偏执的喜好。而且(这是我要强调的观点)都有一个女人是他们绝不会去杀的。”

丹尼斯觉得H.M.的目光似乎在瞬间扫视了一下贝莉尔。但透过他们身后车站的髙压电线看去,天空已是暮色沉沉,更兼栗子树的枝叶投下幽暗不明的阴影,所以丹尼斯没法确定。

“我的意思是,孩子,总有一个女人是他们的归宿。在两起谋杀之间,他们都会和某个同定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如恩爱夫妻一般温馨甜蜜。每次他们返回这个避风港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会毫无怨尤地原谅他们。你总该还记得史密斯和他的伊迪丝·佩格勒吧,还有兰德鲁和他的费尔南达·西格里特⑨。而罗杰·波雷……”

沉默仿佛无边无垠蔓延开来。H.M.在树桩旁边随手捡了根枯枝,像玩弄高尔夫球杆那样在手中掂量着。

马斯特司探长颇受震撼,尽管他一辈子都说不清这震撼从何而来。他举棋不定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

“呼!那你还有什么髙论说来听听,”他语带讥讽,“指点指点我们那些尸体是怎样处理掉的?”

“嗯哼,我的第五个论点,也是最后一个。其实我本不想告诉你,马斯特司,因为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但现在你就在面前,没办法。如果你此刻就能逮捕罗杰·波雷,你能确保将他入罪吗?”

“你说什么?”

“镇静!”见马斯特司挥舞着双拳,H.M.忙忙追问,“你有把握吗?”

马斯特司调整一下呼吸。

“即使在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出庭作证的情况下?”探长问道。

“即使在米尔德里德·莱昂丝站上证人席的情况下,”H.M.忧心忡忡,“还记得你的副警监吗?”

这时他们清楚地听见马斯特司粗重的喘息声。

“老菲利普?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一年前去世了。”

“没错。但当你第一次打电话告诉他发现了一名证人时,他就没有把握。如果现在他活着,会怎么说呢?菲利普·佩姆布魯克是一名律师。你有没有和检察官交流过这个案子?”

“没有!没抓到波雷之前完全没这个必要!”

H.M.吸吸鼻子。

“他们或许会冒险起诉,孩子,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他们起诉了,让我这老头子来告诉你后果会如何吧。”

“嗯?”

“‘那么,莱昂丝小姐,’被告的辩护律师说,‘您告诉我们您看见了一具尸体?’‘是的!’‘请告诉陪审团,莱昂丝小姐,您怎么知道那是一具死尸呢?您摸了脉搏吗?测了心跳吗?用镜子检查过口腔吗?或者,您只是看见而已?’”

马斯特司一动不动地瞪着他,H.M.则自顾自继续模拟法庭质证的场景。

“‘各位陪审团成员,’辩护律师说,‘你们都听到被告的证词,当天下午并无警察在外监视时,他的妻子已经安然无恙地离开平房。但尽管警方事实上根本没发现所谓尸体的任何踪迹,这位证人,莱昂丝小姐,却在此振振有词说她看到了。

“‘莱昂丝小姐也承认,当时灯光非常昏暗。事实上,她敢不敢宣誓说,她看见的并不是阴影中的一堆沙发靠垫?或者并不是拜她过于活跃的想象力所赐?因为除非能够证明(a)一具女性尸体和(b)一具死尸的存在,否则各位便绝不能宣判我的当事人有罪。’”

H.M.停了下来。:

他轻轻一叹,把玩着手中的枯枝,算是给这段激昂的结案陈词重重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