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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很对。"

"我不是故意冲着你打的!我应该先喊一声。我……"

他走进沙坑将高尔夫球袋放下,那里面大约有两打球杆。他是个强壮、朴实而又拘谨的男人,脸上那种愉快的表情是伊娃很久都没有见过的。他的棕色头发剪得很短。小胡子隐隐给人一种"大男人"的感觉,这与他认真庄重的举止大相径庭。

他站在那里看着伊娃。除了脸上的一片潮红,他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可以看出他在竭力避免这一点,但由于心里忐忑不安,他的脸变得更红了。"我以前没见过你。"他说。

"真的?"伊娃说,并且有意识地不去看他。

然后,托比·劳斯非常坦率地直奔主题。"告诉我,"他说,"你是结了婚还是没有呢?"

这就是他们的初次相会。当天下午,托比·劳斯就向家人宣布他结识了一位美丽女士,虽然她曾经遇人不淑,但他决定支持她鼓起勇气,从新开始。

话虽然没错。但通常而言,年轻人的家庭并不会对此表现出太多的兴趣。

伊娃很了解自己的情况,也能想到这给劳斯一家带来的影响。她完全可以想象餐桌前面无表情的众人,一声谨慎的咳嗽或匆匆一瞥的目光,或者心不在焉的一句"是么,托比?",然后评论说认识这样一个人真是件有趣的事。伊娃希望家里的女性成员,劳斯夫人,以及托比的妹妹嘉妮丝,不要掩饰对自己的敌意。

因此,她对后来所发生的事倍感震惊。

他们一家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她。她应邀去劳斯家别墅后面的花园里喝茶。没聊几句,双方都觉得能够结识对方是一件幸运的事,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就像内德·阿特伍德所认识的世界里,不幸的是,也像你我通常认识的那个世界里,这种事经常发生。伊娃最初的疑惑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激;她的神经也不再紧张;她开始觉得非常快乐。

伊莱娜·劳斯,托比的母亲,是个伊娃一样坦率的女人。红头发的嘉妮丝二十三岁,非常羡慕她的美貌。本舅舅,尽管总是抽烟而且寡言少语,但在争论的时候总是站在她这一边。莫里斯爵士,那个老头,经常让她对他的一些收藏发表意见。这是一种荣幸。至于托比……

托比是一个很好,很有责任心的年轻人。这可不是乱说。如果你含糊地暗示他的衬衫太朴素,他会幽默地回答。

"毕竟,我要先成为,"他指出。

"成为什么?"嘉妮丝问。

"凯撒的妻子,"托比说,"作为胡克森银行拉邦德莱特分行的经理,"--即使到了现在,这些话也能让他快乐的大笑--"我必须非常谨慎,在伦敦,他们不允许自己的雇员行为不检。"

"不都是这样吗?"嘉妮丝问道。"我的意思是,即使是在法国,你也很少能看到有银行职员在柜台后面藏一个美女或是在上班时间里傻瞪眼。"

"我想,"伊莱娜·劳斯评论道,"一个乱糟糟的银行反而会让人觉得好些。"

托比看上去有一点吃惊。但他一边抚弄着小胡子,一边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胡克森银行,"他说,"英国最古老的银行之一。当他们还是金匠的时候,他们就在坦普尔巴的附近。"他转过身来看着伊娃,"在父亲的收藏中有一个金制的小雕像,他们曾经用它来做徽章。"

像往常一样,大家默默认可了他的这一番陈述。在家里,莫里斯·劳斯爵士的业余爱好,他的收藏,是绝不能玩笑的对象;而且那堆垃圾中有一部分的确是令人赞叹的精品。

他把那些收藏放在他的研究室里,那是一楼的一间大屋子,从这里可以俯视外面的街道。他经常在那里待到很晚。屋子的对面就是伊娃的卧室,在那段痛苦的日子里,她和内德·阿特伍德有一两次通过窗户看到对面没拉上窗帘的研究室:一个拿着放大镜的老人,和善的面孔,沿着墙摆着一排排的玻璃柜。

过去的日子已经跟现在没什么关系。对于劳斯一家而言,内德·阿特伍德仿佛从未存在过。事实上,莫里斯·劳斯爵士曾经含糊的提到过这个问题,但是,当她面露不解时,他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接着,到了七月底,托比向她求婚了。

伊娃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在乎他;是多么地喜欢他那稳重的个性和爽朗的笑声。你可以 依赖托比。有时,他甚至有那么一点娇惯她,这让她觉得,这也许很荒谬,自己又像是个孩子。

在拉邦德莱特有一家非常优雅的餐厅,叫做森林餐厅,那是一个开放式的餐厅,周围的树丛里挂了许多中国灯笼。伊娃那天晚上看着特别漂亮,暗淡的灰色晚装衬托出她粉红色的肌肤。托比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摆弄着一把小刀,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朴素的衬衫。"呃,"他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内德·阿特伍德可不会这么说!"但我很爱你,我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