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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嘉妮丝坚持道,"你要说'那只是'?"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最开始你说得没问题,"嘉妮丝说,"然后你咬了一下嘴唇,眼神也不对了,最后你加的那句'那只是'更让人觉得好像真有些什么似的。"

(哦,老天,这要让我怎么说呢?)

"全部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嘉妮丝穷追不舍。"不可能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可能吗?"

"那是当然,"本舅舅观察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喉咙,不情愿地说,"看看那姑娘怎么说。"

三双善良毫无恶意的眼睛一起转了过来,锁定在伊娃身上。有一秒钟的时间她觉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现实来得虽说有些慢,却还是确定无疑地来了。所有这些,不是谎言就是误会,或者更糟的,比如那个"鼻烟壶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来回飞舞,一副撩人又令人恐惧的姿态。然而其中有一些,的确是事实,警察能证明。否认这些事实一点好处也没有。

"告诉我,"伊娃努力试探地说,"诚实的说,你们,包括所有人在内,是否真的认为我,曾经想要去……呃,伤害……他,有人这么想吗?"

"不,亲爱的,当然不,"伊莱娜安慰她说。她那双近视眼的目光变得更加恳切了。"只要告诉我们那些都不是事实就好。我们只想要听这个。"

"伊娃,"嘉妮丝冷静地说,"在你遇见托比之前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自她踏进这个房子以来,这是第一次她被问到有关个人生活的问题。

"嗨,真的,嘉妮丝!"伊莱娜反对道,而且变得更加大惊小怪了。

嘉妮丝没理她。嘉妮丝轻轻走过去,坐在一张矮弹簧椅上,面对着伊娃。她的肌肤白皙,甚至可以说是透明,搭配着一头红发,在激动的心情衬托之下,竟然带上一点不悦的蓝色调。嘉妮丝大大的棕色眼睛紧紧盯着伊娃,眼神中混杂着崇拜与嫌恶的表情。

"别以为我是在为此指责你!"她说,带着二十三岁年轻人特有的不假思索的气势,"我相当崇拜你,真的。我一直很崇拜你。之所以今天才说出来是因为警察大人也谈到了这个。我是说,你可能有想要伤害爸爸的动机。注意!我不是说是你干的。我甚至不认为是你干的,这是必然的。只是……"

本舅舅咳嗽了一声。

"我希望我们的心胸都宽大一点,"伊莱娜说。"就是说,除了托比和可怜的莫里斯之外。但是,真的,嘉妮丝!"

嘉妮丝继续无视这番话。

"你曾经和那个叫阿特伍德的人结过婚,是不是?"

"是的,"伊娃说。"我曾和他结婚,当然。"

"他现在回到拉邦德莱特了,你知道的。"

伊娃舔了舔嘴唇。

"是吗?"

"是的。一个礼拜前的今天他就坐在东永饭店的酒吧跟人聊天。他提到说你爱的仍然是他,还说为了把你抢回去他不惜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家。"

伊娃无动于衷地坐着。看上去她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之后又呈现出一种极为庞大,沉重的节奏。全然的不公正让她无话可说。

嘉妮丝转向众人。

"你们记不记得,"她继续说,"爸爸去世那天下午发生的事?"

伊莱娜眨了眨眼睛。

"他是怎样回到这里,"嘉妮丝不依不饶,"看上去可怕的安静而古怪,而且脾气很大?还有他是怎样拒绝和我们一起去看戏?却不肯说是为什么?直到那个艺术品商人为鼻烟壶的事打电话来之后他的情绪才变好了一点?另外,托比跟我们一起出发去剧院前他跟托比说了什么?从那之后托比的举动也变得怪怪的?"

"嗯?"本舅舅一边仔细检查他的烟斗,一边附和道。

"无稽之谈,"伊莱娜说。可那个晚上她的眼里第一次泛出了泪光,她的圆脸失去了一些微笑的线条和一点血色。"托比那晚表现沉闷只是因为《华伦夫人的职业》那出戏是--嗯,关于妓女的。"

伊娃坐直了身子。

"爸爸最喜欢下午散步,"嘉妮丝说,"就在东永饭店后面的动物园。假设这个时候阿特伍德先生跟他在后面,然后告诉他某些事……"

嘉妮丝没有把话说完,她把头转向伊娃,眼光向她直视过去。

"然后爸爸就在那种奇怪的糟糕情绪中回家了。他对托比说了些什么,托比却不相信他。想一想吧,就是这样的!但是托比,你们记得的,那天晚上失眠了,他半夜一点钟还给伊娃打电话。假设他对她提到爸爸说的话?再假设伊娃跑过来跟爸爸理论,然后……"

"请等一下,"伊娃静静地说。

开口之前,她让自己把急促的呼吸放慢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对我到底是什么看法?"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