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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您忘了这件事吧。”雅也说完便转身离开。

从华屋出来后,雅也走在中央大道上,努力想让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四周的景象根本没有进入他的眼睛。回过神来,他发现已来到桂花堂前。他看了看对面的咖啡店,穿过马路,走了进去。那天和美冬一起坐的位子正好空着,他又在那儿坐了下来,和那天一样注视着桂花堂。

曾我妻子的话合情合理,看样子绝非谎言。雅也正在面对他绝不想接受的事实,但似乎已经无法逃避。

写恐吓信的人难道是美冬?她确实做得出来。用来恐吓自己照片呢?就是雅也正要把舅舅俊郎打死的照片,那好像是从录像带上打印出来的。当时确实有一盘表姐佐贵子曾千方百计想弄到手的带子,上面有雅也打死舅舅之前的镜头,但没有录到杀他时的场面。

但是,使用电脑可以对图像进行加工,或许把雅也站在那里的图像改成了他正挥舞着武器行凶的样子。寄来的照片很不清晰,并不需要太高的画面加工技术。美冬会用电脑,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但雅也知道她的水平相当高。

录像带的母带被雅也处理了,可最初弄到录像带的是美冬,无法保证她在交给雅也前没有复制一份。

他想起了第二封恐吓信。那封信里,恐吓者提出要直接见面,约定的地点是桂花堂。但仔细想来,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命令他通过银行汇款呢?

如果这全是美冬一手策划的,逻辑就能理顺了。她的目的是使曾我孝道被当成恐吓者。这样做的原因很清楚——为了让雅也杀了曾我。

点的咖啡没怎么喝,雅也就离开了咖啡店。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银座大街上,没有看任何东西,思绪早已飞到了遥远的过去。

为什么美冬会选择我?这个疑问位于意识的最表层。他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那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发生的早晨。

刚杀了舅舅,雅也马上意识到眼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那时的表情,雅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像是新眼目睹了地狱的凄惨的场面。

雅也已作好了她报警的思想准备,但她并没有那样做。她肯定目击了杀人经过,却没有告诉任何人。雅也起初还以为她是因父母丧生的打击而失去了记忆,或者是意识极度混乱,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外表上像是被灾难击垮了,心中却在筹划着周密的计划。

计划之一,是利用这次地震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

雅也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变成新海美冬的那一瞬间。在昏暗的体育馆里,遗体接二连三地抬了进来。其中有一对老年夫妇的遗体,她就在旁边。对警察的问题,她回答道:我叫新海美冬。

那是她成为新海美冬的起点。从那时开始,她演绎了一个冒死的、无法回头的故事,但她并没打算自己去演绎。为了实现远大的野心,她需要一个搭档。

第二个计划,就是培养能够信任的搭档,一个能为她豁出性命的搭档。她在受灾者中发现了合适的人选——雅也。

震灾后的各种往事生新浮现在雅也的脑海中。她曾差点被歹徒强暴,是他救了她。那应该不是她特意安排的,但肯定是她选择雅也为搭档的决定因素。之后,佐贵子来了,和丈夫一起想勒索他。是美冬救了他,那时她心中对未来的筹划应该已经基本成形。

从结果看,美冬的眼光是高明的。连雅也都觉得,自己绝对是她忠实的搭档。从利用华屋恶臭事件将浜中陷害为跟踪狂的圈套开始,他接二连三地完成她的指示。但是,那样做并不是想保护她的假面具,只是因为爱她,是为了她总是挂在嘴边的“两个人的幸福”,没有其他理由。正因如此,自己才必须逃离令人恐惧的过去。自称米仓俊郎的人寄来的恐吓信,感觉就像从过去伸来的黑手。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在黑夜中的道路上前行。即便四周如白昼一样明亮,也只是不真实的白昼。对此我们早已认命。”美冬的话具有强烈的说服力,也可以说是魔力。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不论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似乎都是无可逃避的唯一的路。

查出了恐吓者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名叫曾我孝道的人。那个晚上,她在雅也的房间里淡淡地陈述计划,他则默默地听着。现在想来,他简直像被施了催眠术。

于是,到了那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噩梦般的一天。

那天,雅也在市内一家位于日比谷的酒店,一边在单人间里吸烟,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预约房间的是美冬,她同时还订了一个房间,就在雅也隔壁,也是单人间。

时针快指向七点了。雅也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不论怎样深呼吸,都无法平静。考虑到接下来要干的事,他也不太可能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