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失落的北纬30度 第四话 阴源(第2/2页)

“二学生”头晕得厉害,吃了些干粮又都给吐了出来,他深感这地底的情形远出先前所料,强撑着对司马灰说:那个土贼虽己毙命,但地底都被浓密的磁云覆盖,至今仍不知楚国壁画里描绘的鬼怪究竟是些什么,“遗骸”也被洪流吞没了,更没找到通着地脉的阴山,另外巫楚传说中的背阴山为什么会时有时无?莫非它在水下?水位起落就会将其暴露出来?眼前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可现在连准确定位都难以做到,甚至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有这木筏,否则大伙现在全喂鱼了。

司马灰说这段木头虽然救了咱们,但它就像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中,我看这鬼地方不是天尽头,却是地绝处,曾闻古时有座“浮槎”,是往来于大海与天河之间的木筏,咱这也算乘上“浮槎木筏”了,不过并不是上天,却是下了地底的冥海,也就是黄泉,死人都得从这走。

众人虽然知道司马灰这么说只是自嘲之言,却均有绝望之感,只有罗大舌头硬充好汉:“赶紧死了才好呢,那就不用再受这份活罪了,这可是我把中午饭吐出来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司马灰黯然道:“我要是再告诉你一件事,估计你把晚饭也得吐出来。”

罗大舌头被唬得不轻:“我就知道还会有更倒霉的事,因为倒霉是不可避免的,而倒霉又实在是太他妈的具有创造力了,我是想不出还能遇到什么更倒霉的情况,你就尽管说吧,我罗大舌头搞得住。”

司马灰从背包里掏出从山外带来的几盒香烟,刚才掉在水里的时候,没来得及套上防水罩,尽数泡了个稀烂。

罗大舌头惊得目瞪口呆,心疼不已地抖落着手:“完了完了,粮食全牺牲了,咱要是真死了也就踏实了,关键是现在还没死,而且落到了一个不确定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没香烟怎么还坚持战斗?我看咱是熬不过这黎明前的黑暗了……”

高思扬见这俩人到现在还为损失了几盒香烟感到担忧,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不禁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转头问胜香邻:“你在测绘分队工作,应该熟悉地质结构,能判断出咱们现在的位置吗?”

“二学生”插言道:“这洪波汹涌漫无边际,地下暗河与湖泊哪有这么大?咱们多半是掉进了茫茫大海,据说地底有被称为弱水的深渊,还有昼夜燃烧的火山,被称为弱水之渊与炎火之山,那弱水之渊其实就是虚无混沌的地底之海,它的尽头都是灼热异常的熔岩,以咱们的血肉之躯,还不等接近那些火山,就已被高达几千摄氏度的热流蒸发成雾气了。”

胜香邻正注视着手中罗盘若有所思,听到这些话就说:“我发现木筏上吸附了一些宏观藻类植物,但它不会是海,此外洪泉不息,波涌壮阔,也不像是地下湖或暗河。”

“二学生”不解地问:“按地底水系规模形势区分,也无非是江河湖海,既然都不是,这里又会是个什么地方?”

胜香邻说:“简单些形容的话,它根可能是个巨大的原始水体,是地表一切水系的前身,介于海水和淡水之间,曾经汪洋一片的大神农架阴峪海,就是史前时代由此演变发源。”

司马灰说“二学生”我还以为你小子多念了些书,天文地理都懂,实际上却只知道皮毛,悲观主义者只会从机遇中看到困难,而乐观主义者能在任何困难中看到机遇,我看这里既然是个什么地底的“水体”,它再怎么巨大也得有个边际,咱就只管乘着“浮槎”随水流而行,迟早能抵达尽头。

其实众人对此都没任何信心,但孤悬在“浮槎”上无计可施,只能不断被水流推动着往前航行,手表的指针停滞不动,也不知在冥海般的原始水体上漂浮了几天几夜,干粮吃完了就捕捉海兽为食,水没有了便接取高处滴落的地下水解渴,而那木筏犹如坠入无底深渊的一片枯叶,磁云摩擦带来的急风骤雨起落无常,经历了无数次翻覆之险,前方却黑茫茫的始终不见尽头,在洪荒深处流动的仿佛只有时间和风。

司马灰深感彷徨无计,当初在罗布泊极渊中跋涉旱诲,那至少也是脚踏实地,知道一步步走下去总能摸到边缘,可这会儿却真是海森堡不敢确定了,此刻日以继夜的乘在木筏上不断向西航行,天知道离着神农架阴峪海已经有多远了,他苦思无果,就问胜香邻:“这是否真是一个‘水体’?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性存在?”

胜香邻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沉思了片刻才说:“这是个地底水体应该没错,但还有种最坏的情况,咱们是掉在巫楚壁画中描绘的怪圈里了,那么不论航行多少天,最后还是要回到先前坠落下来的大神农架地下洞窟,这个怪圈也许就是北纬3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