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5页)

接着,茶房进来,问程维远一共有几个客人?程维远惟恐被隔壁听到,不敢声张,伸出三个指头,茶房献了香茗,接着拿进菜单来。程维远心不在焉,用钢笔在菜单上胡乱勾了五六样菜,又勾了一瓶香摈酒,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茶房走了,程维远马上关上门,迫不及待地寻找窥探隔壁的板缝。红叶是一个大酒家,建筑很考究,雌雄板缝,加上腊光漆一般不能轻易找到裂缝。

幸得天从人愿,结果在齐人高的地方找到一个小眼洞,这是木节脱眼造成的。

程维远顺着小洞向隔壁窥视,只见秦玲心和那个青年坐在一张三人沙发椅上,她纵身倒在那个青年的怀抱里。又见那个青年附在她的耳边,好像请求的样子。秦玲心自动地把那艳若樱花般的嘴唇迎着他,让他亲个香甜的蜜吻。她那水凌凌的眼睛向那青年倒瞟一眼,万种风情藏于狐媚一笑,她是十足的心甘意愿的。

程维远的眼里冒出一道愤恨的怒火,恨不得把那青年一拳打倒,把秦玲心一口吞下。他想冲到隔壁和他们拼命,继而转念,爱情不是能用武力可以解决的,只好强抑下自己的冲动。

“我失败了,我一切都完了!”程维远全身发抖,手脚冰冷,他不敢再看下去,怕心灵负荷不起,倒退两步,颓然坐在椅子上。现实对他太无情、冷酷了,愤恨、痛苦、悲观、失望,在他脑海里交织。人间莫过相思苦,想不到失恋比相思更苦。

一会儿,茶房端上了酒菜,五、六盘摆在他面前,看到只有他一个人,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先生,还有两位客人呢?”

程维远眼睛失神地对着茶房只是摇头。茶房也不敢多问,心想,只要你会认账就行了,关上门退了出去。

程维远以酒浇愁,听到隔壁一阵阵娇笑的声音,他心灵更加一阵阵绞痛,这时的他,满腹的悲愤向谁诉!

程维远回到家里,百感交集,通宵不能成眠。他只好披衣下床,灯下作书,写了一封信给秦玲心。

信中回忆了两年来他们相处时的甜蜜和快乐,彼此间无言不语,无情不诉。当日海誓山盟,言犹在耳,想不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爱情遭到突变。他将傍晚在红叶酒家所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她。倾吐了自己彻心的痛苦,希望她念着两年的交谊,痛改前非,重修旧好。

讵料秦玲心看了此信后恼羞成怒,悻悻地复他一纸,直截了当地告诉程维远,他们之间的爱情宣告结束。最后有句话:“我断不思量你,你也莫思量我,将你从前待我心,付与他人可也。”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程维远看完信,喉头一腥,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害了一场重病。

接着,黄先洲也发现秦玲心和刘振亮双双出入交际场中。

黄先洲一再尾随着他们,窥察动动,他知道刘振亮的住处,暗中派人打听他的家世经历。

所谓大学生,华侨巨商子,准备赴美留学,都不过是一场骗局。

黄先洲针对这一点,也写了一封信给秦玲心,表示处处为她前途着想。对冯平则大肆攻击,于脆说他是一个大骗子,拆白党,叫她千万提高警惕,不要落入匪人之手。他的做法与程维远完全不同,纯粹以关心的姿态出现,而求达到离间的目的。

秦玲心看完信,冷笑一声,随手把它丢到壁炉里烧了。她激愤作书,也给黄先洲一个绝然答复,语极辛辣,毫无挽救余地。其中写道:“你信中提到关于冯平的家世经历,我已对他作深入了解,无用先生操心。你怕我误落匪人之手,这无异杞人忧天。明白告诉你,任何挑拨离间,不能动摇我的心。‘妾拟将身嫁与此生要,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你其奈我何?

人各有志,相强无益。先生休矣,无复多赘,如有未尽之言,请相期于来世!”

这封信好像一把犀利的匕首,刺透黄先洲的心,他看完来信,气急攻心,呆在那里呈半休克状态,久久不能发出一言,咬牙切齿,咄咄有声,最后进出一句话:“而今后,知妇人心毒,更甚于蛇蝎!”

两封断绝外交关系的信发出后不久,秦玲心的父亲通过程维远和黄先洲的关系,知道了他女儿目前的动态。他对刘振亮的情况摸不清,认为这是一门毫无保障的危险亲事,不如程维远的家世历史那样明了清楚。更主要的是程维远对他商业上有很大的帮助。他坚决不同意他女儿和刘振亮交往。

但是,秦玲心对她父亲表态说,她就是死了,也要嫁给他,任何的压力都不能阻挠她与冯平的爱情。

她父亲气得要命,知道好言相劝已经无效,便向她下个最后通谍:假使她不与冯平断绝来往,要她立即离开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