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3/7页)

“归心似箭,我总觉一刻如年,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乘着第一趟轮渡赶渡过江,想要在今天内把全案办理清楚。

“我如此争分夺秒,目的也是想尽快和你见面。想不到刚卸下行装,就接到警厅通知,要我马上参加七克拉钻戒案的紧急会议,而且上级又把此案交给我专责破获。一案未清,一案又来,使我疲于奔命,我脑海里虽在思索案情,但我的心却紧紧地系念着你。”

一连串出自肺腑的倾拆,使李丽兰哀怨情绪全消,为他对自己的钟情而高兴,故意激他说:“那何苦呢?年年压金线,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程科长听了李丽兰的话,有所感触,他想到上刻的昙花一梦,梦里李丽兰也正是用这句话来规劝他,仿佛自己又置身于梦境之中。

李丽兰看他失神之态,自悔失言,以为话说得重一点,使他难过。便转入正题,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戏问道:“关于七克拉钻戒案件,想不到你一摸就摸到‘金枝玉叶’身上来,因此才来找我这个‘踏雪无痕’,想一箭双雕,坐享渔人之利,是吗?”

“不!……”

程科长正想辩白,又被李丽兰截住了,她接着说:“请慢,你听我说,今天早上我看了报纸,在介绍全案过程中,我佩服表演者的演技高超,亮相优美,出手灵巧,干脆利落。这种精湛的手法,非我师姐,旁人莫属。但是你要晓得,我的师姐行踪飘忽,聚散无常,我与她同师数载,未曾见过一面。这点你从偷看我的日记中知道得很清楚。这好像童话里的‘宫中探宝’,明知宝贝藏在宫中,但是宫门紧闭,没有金钥匙,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望门兴叹。”说到这里,她忽然停止了。

她那雪白牙齿咬住鲜红的下唇,那双长睫毛下面晶亮的眼睛,蕴含着难言的隐痛和事到关头的犹豫。她抬眼看了一下程科长。看到他那迫切期待的神情,她那漂亮而沉静的脸孔上,终于呈现出果决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想不到不幸的‘金钥匙’今天早上无意中被我碰到了。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人不迟不早竟然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我的师组已经飘到南京来了,因为他是我师姐的幽灵,如王伯当死跟李宓。

“关于这方面,说来话长,请你莫急,听我慢慢说。这个人姓唐名通,他的亲族在上海金融界都是赫赫有名的资本家:他的伯父是电力公司的董事长,他的叔叔是个大银行家,舅父是洋行买办,姨父是颜料大王,姑父是轮船公司总经理兼商会副会长。他父亲是进出口贸易公司经理,所以派他坐镇香港,专门负责办理进出口业务,但是真正负责具体业务的是他父亲属下的老臣--王淑铭。

“这位花花公子,今年二十九岁,是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具有十足的阔少爷作风。像他这样显赫的家族,雄厚的财力,长相不错,风度翩翩,但至今还未结婚,其最大的毛病是带有严重的神经质。这种毛病主要表现在女人身上。他的精力完全消耗在女人方面,对女人有着专门研究,对她们的鉴别力特别强,可算是独具慧眼,因此外号叫做“傻伯乐’。所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被他所追求的女人,都是女性中的佼佼者。一个女人如果被他看上了,他会不惜一切地拼命追求,尽力捧场,不顾任何代价,自愿为她效劳,以求得到她的欢心,想达到最后目的。

“他对我师姐的眷念最深,垂涎已久,所以他想尽办法,死命追求,因此成为我师姐的幽灵。师姐看出他的弱点,假意和他接近,利用他的地位关系,得以挤进上流社会交际场中,乘机施展她的手腕,从中捞了不少金钱。师父曾经对我赞扬师姐,说她对于唐通,可以说善于利用,巧于躲避,搞得唐通六神无主,终日神魂颠倒,真不简单。

“至于我和他的认识,其中有一段渊源。当师父死前几个月,她计划在上海打一笔大生意,她认为唐通是一个最理想的桥梁,不利用此人是不能成功的。她知道唐通虽然是个色中之鬼,但是他见识广,眼界高,普通的女人,他不屑一顾,根本无法接近他。因此令我出马。

“在马太太安排一个宴会上,我与他见了面,他对我一见倾心,死缠不放。幸好此人有一癖:对于爱情,始终运用‘王道主义’,对于‘左’道则深恶痛疾。他说,恋爱一定要实行‘王者之政’,攻心为上,攻城次之。他曾把自己比作当年的诸葛亮,把女的比做孟获,要七擒七纵,使对方感恩怀德,诚心归服。他也知道,诸葛亮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之地,在这七擒七纵的战斗中,不知牺牲了多少将士的生命,这种的代价是惨痛的。他自嘲地苦笑说,他明知故犯,因为江山易改,癖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