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的记忆(第3/10页)

现在,知道这是哪里了。

医院病房。

也许你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却是件太困难的事,我对自己一无所知,脑中最大的问题是——我是谁?

白光,一道白光又从脑中掠过,但白光过后却没有任何答案。

如此重要的问题,却一片混沌,痛苦地皱起眉头,努力思索一个字——我?

我?

该死的!

没有……没有……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什么都没有“我”,真是荒谬绝伦!在并不怎么大的脑袋里,找不到任何与“我”这个字相关的内容。

病房大门又开了,激动的女护士冲进来。接着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披着白大褂,领子里藏了根领带。还有一男一女同样全身白衣,拎着几样仪器,表情各异地来到我的床边。

“你终于醒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俯下身来讲话。我刚想发出声音,就感到喉咙里干得要命,仿佛要烧起火来。

“他还不能说话。”他难掩激动地对别人说,“但毫无疑问他听懂了我的话。”

“奇迹!”

“是啊!深度昏迷了整整一年,竟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他们拿出一套量血压的器具,抓过我的胳膊绑起来。清晰地感受到胳膊的压力,我居然还能配合着握起拳头,这也让医生们颇为惊讶。

“院长,血压一切正常!他完全有知觉,可以活动身体了。”

原来他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另一个医生给我贴上许多小东西,仪器屏幕闪烁出奇怪的曲线。

“院长,心电波和脑电图也没有异常,他的大脑已基本复苏。”

院长再度盯着我的眼睛,“是的,他已经彻底醒了。”

他的眼球里映出一张模糊的脸——我已铁定不是刘德华那样的帅哥了!

我竟然知道刘德华?脑中泛出《无间道》,在遐想香港黑帮电影前,强迫自己回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费劲全力咽着口水,浇灌早已干涸的声带,痛苦地吐出那三个字——“我……是……谁……”

随后,我像点火后的大炮,胸中呼出一股热气,张大嘴巴呼吸起来。

医生护士们都吃了一惊,院长面露喜色,“果然是奇迹,刚醒来就能说话了。”

在院长的示意之下,护士端来一小杯纯净水。我尽量小心地吮吸杯中水,以免呛到气管,像刚出生的婴儿,抓着母亲的乳房吃奶。

院长耐心地问:“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句话问得多么巧妙而富有哲理: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茫然地瞪着并不怎么大的眼睛,“我是谁?”

一小杯水如沙漠甘泉滋润了喉咙,我终于能流畅地说话了。毫无疑问我的母语是汉语,我用汉语思维和交流,也可能掌握其他一些语言,但不能取代汉语的地位。

“那你还知道什么?”

该死的院长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却继续加深我心底的苦恼。

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知道你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我知道我刚刚醒过来,我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还知道地球是圆的!”

也许,我什么都知道,但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闭上眼睛思考许久,无数白色碎片擦过脑海,却始终想不起那两个或三个字。

“不!”

“你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吗?”

“不!!!”

我的三个“不”,一个喊得比一个响亮,看来喉咙已完全恢复了。

院长回头对两个医生说:“我的估计没有错,他丧失了全部记忆。”

“丧失记忆?”

几乎要爬起来了,年轻的护士抓住我的手,让我继续躺在可怜的病床上。

“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父母?我知道“父母”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脑中关联到“父母”的却是空白,连一滴墨迹都留不下来。

“那你知道你自己多大了?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学题,很遗憾我连这样的加减法都做不出来,不知道自己几岁,或许十几岁,或许几十岁?但愿不要太老。

他知道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接着问下去:“记得自己的职业吗?读书还是上班?”

“不知道,起码中学毕业了,否则有些知识不会知道。”

“没错,你什么都忘记了,关于自我的记忆——你自己的名字、父母、家庭、学校、单位,关于你自己的一切,你都一无所知。更确切地说,你的大脑里已经没有了自己。”

院长的描述令我无比恐惧,“我失忆了?会不会变成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