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第3/8页)

从车窗里朝外望去,可以看到沿着木曾川顺流而下的船只,但过了铁桥,河流以及犬山城楼都从视野中消失了。在此度过了整整一昼夜的浓尾平原还是深深地留在了她的心里。

几乎是在出租车到达岐阜车站的同时,列车也进站了。车厢内并不拥挤,每个乘客都显得很热,摊手摊脚地坐在座位上。

典子拿出列车时刻表查看了一下,发现列车应该在十二点二十三分到达丰桥车站。这样的话,即便在丰桥稍稍花些时间,也还是能在当天回东京的。

将身体靠上座椅靠背后,典子就陷入了沉思。

列车于十二点二十三分准时到达了丰桥车站。

典子出了剪票口,街市的风景便再次展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也可谓是旅途中一种小小的乐趣。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都洋溢着因未知而带来的新鲜感,同时也伴随着亲切之感。

典子在车站前的土特产商店打听了一下川村寅治的住址。店里矮小的老婆婆给她详细地指明了方位。人与人之间这种短暂、偶然的交往,也是旅途中的乐趣之一。

由于步行前往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所以典子叫了一辆出租车。

陌生的街景在车窗外快速掠过。

“小姐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出租车司机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问道。估计是典子看车窗外的景色太过热心,司机才有此一问。

“嗯,从东京来的。”

听到典子这么回答后,司机就两眼看着前面大声说道:“我猜就是的。怎么样?跟东京相比丰桥只能算是乡下地方了吧?”

“没有的事。很热闹的呀。”

“不,还是乡下地方啊,热闹的街市只有这么一小段。你看,这里的街道就很冷清了。”

的确,外面的风景是冷清了不少。

“东京啊。真叫人留恋啊。”司机叹了一口气说道。

“啊呀,您也是东京人吗?”

“不,不是的,但我在东京待过五年,在品川那儿。所以听人说起东京就觉得十分亲切啊。”

司机的口气中带有一种自己在东京生活过的自豪感。

“那时,我是开长途货运卡车的。有一阵子专开东京到丰桥的车次。”

司机颇有兴致地讲了起来,说当时的丰桥和东京没法比,汽车很少,红绿灯也只有几处才有,骑自行车的人很多。

“当年我可是深更半夜在东海道上驱车狂奔的。后来在这里遇到了好姻缘,娶了老婆,我也就这样埋没在丰桥了。”司机笑道,但并无丝毫自嘲之意。

“不错啊。”典子应道。

“好不好的另说。我老婆说老开这样的车很危险,快把那种吓人的工作辞了,到这里找事做吧。我觉得也对,就改做了市内的出租车司机了。嗯,干这个也有五年了。”

“真是位贤惠的夫人啊。”

典子这么说并非随口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

“嘿嘿……”司机低头笑道。看得出,这位司机也是个好心人。

“啊,到了。”

司机踩下了刹车。

“是哪一家啊?知道名字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打听。”

司机很热心,但典子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因为她不想大张旗鼓地登门造访。

“那么,您自己当心了。谢谢!”司机脱下帽子道谢。

“再见。”典子向正将汽车掉头的司机挥手作别,“替我向夫人问好啊。”

这样的萍水相逢,也是旅途中一抹淡淡的感伤。司机在玻璃窗内再次低头致谢,然后将车开走了。

典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一带虽然仍属于丰桥市内,但已经是比较偏僻的场所了,大路两旁尽是些低矮的房屋,显得十分寒酸,并且间隔很大,还有几块田地。每所房子都已经很破旧,灰蒙蒙的。

拐角处有一家小杂货店。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从刚才开始就十分稀罕地打量着典子。典子走上去向他打听了川村寅治的家。

“川村家呀,就是前面那个自行车店。”店老板说着用手指了指。

典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个所谓的自行车店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狭窄的门口乱七八糟地排着几辆要修理的旧自行车,根本就没有一辆新自行车。

一个身穿着满是黑色油污衬衫的五十来岁花白头发的男人,正蹲在一辆倒放着的自行车前补车胎。

典子心想,那人估计就是川村寅治吧。看来川村寅治应该是广子的父亲,不是她的哥哥,面貌上和广子也略有几分相像。

“劳驾,请问您就是川村寅治吗?”

“嗯。”这个正在往轮胎上抹胶水的男人,抬起一张肮脏的脸答道,“我就是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