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页)

雷切尔站在厢房里,一直在抽泣。

“要是,”她的父亲眼里闪着泪光,对记者们说道,“要是我这个周末为她回来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出事了。”

你几年前就该想到这一点了。雷切尔在心里哭喊道。她对她父亲的憎恨每一分钟都在加深。

从那时起,雷切尔就与她父亲彻底决裂了,而这是塞克斯顿太太不曾做到的。不过,参议员先生对此置若罔闻。他用亡妻的财富争取他所在党派的总统候选人提名,他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获得一些同情的选票也没什么坏处。

残酷的是,三年之后的现在,就算彼此相距甚远,参议员先生也能使雷切尔的生活变得孤独寂寞。她父亲争夺白宫之位的角逐使雷切尔遇见一个心仪的男人并拥有一个家庭的梦想变得遥不可及。对雷切尔来说,退出这场游戏比对付那些络绎不绝的贪恋权势的求婚者来说要容易得多,那些求婚者想趁着地位相当的时候,把这位仍在丧母之痛中的未来“第一千金”追到手。

F-14型飞机外面,白昼渐渐逝去。这时是北极地区的晚冬——长期黑暗的日子。雷切尔意识到她正在飞往一个永远只有黑夜的地方。

时间一分分过去,太阳完全消失了,落在了地平线以下。他们继续北上,大半个明月升了起来,明亮地挂在清澈冰冷的天空中。下面遥远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一座座冰山看上去就像是镶在黑色缎带上的钻石。

终于,雷切尔辨认出了这个地带模模糊糊的轮廓,但跟她料想的却不一样。飞机前方的海面上隐隐约约透出的是一大片被雪覆盖的山脉。

“山?”雷切尔迷惑不解地问道,“格陵兰岛以北还有山?”

“显然是的。”飞行员说,听上去他也同样感到吃惊。

F-14型飞机的机头开始向下倾斜,雷切尔觉得有一阵奇怪的失重感。尽管耳朵里有轰鸣声,她仍然能听到飞机驾驶舱里不断响起的电子信号的嗒嗒声。飞行员显然是在追踪某种指示信号并跟着它前进。

他们在三千英尺以下飞行时,雷切尔向外探望飞机下面那片洒满明亮的月光的土地。山脚是一片被雪覆盖着的广阔土地。高原向海的方向延伸出去约十英里,在坚冰覆盖的悬崖处戛然而止,直陡陡的悬崖下面是一片汪洋。

就是在这时,雷切尔看到了一种景象,一种她从未在地球上任何地方见过的景象。起初她还以为是月光跟她开的玩笑。她看看雪地,却搞不清楚她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飞机飞得越低,景象就越发清晰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

他们下面的高地是条纹状的……就好像是有人在雪地上画了三条粗大的银色线条,这些闪光的平行线一直延伸到海边的悬崖处。飞机降到五百英尺以下的时候,那种视觉上的错觉才消失了。原来,那三条银色的条纹是三条深深的沟壑,每条至少有三十码宽。原本注满水的沟壑由于天寒已经结冰,变成了三条平行的宽宽的银色沟槽,横贯高原。两条沟槽之间的白色突起地带则是由雪堆积而成的崖径。

他们往高地降落的时候,飞机在强大的气流中剧烈晃动起来。雷切尔听到起落架发出很响的“当”的一声,但是她并没有看到着陆的跑道。飞行员竭力控制着这架飞机时,雷切尔往外瞥了一眼,她看到了两条闪烁的光线横跨最外侧的冰槽,她意识到飞行员想要干什么,心里十分害怕。

“我们要在冰上着陆吗?”她问。

飞行员顾不上回答,他正集中精力与寒风搏斗。飞机减速,向冰道下降,雷切尔感到五脏六腑猛地一沉。高耸的崖径在飞机两旁升了起来。雷切尔屏住了呼吸,她知道在这狭窄的过道里,一丁点儿的计算失误都意味着必死无疑。飞机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崖径之间,气流刹那间消失了。没有风的阻碍,飞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冰面上。

“雄猫”截击机的后推进器咆哮着使飞机减速下来,雷切尔长舒了一口气,飞机又向前滑行了约一百码后停在了冰面上极显眼的一条喷绘红线上。

月光下,右边的视野里除了雪墙什么也没有——那是冰道的侧面,左面也是一样。只有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雷切尔才能看到外面……一片无垠的冰原。她觉得仿佛是降落在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星球上。除了冰上的这条线,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接着,雷切尔听到了声响。远处,另一个引擎的声音逐渐靠了过来。音调更高,而且越来越响,最后,一个机动装置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只见一辆巨大的多踏板雪地牵引机正从冰槽的另一端向他们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