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宠物公墓 第26章(第4/6页)

路易斯大叫道:“对!”

乍得点头接着说:“但是我叫它第二次或第三次时,它走过来了。它好像是颠簸着向我猛地走来,我领它向门廊外走时,它撞到门框上,差点摔倒了。不过它吃了剩饭菜,狼吞虎咽地吃的。那时我的恐惧感消失了,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跪下来,拥抱着它,又见到它,我真高兴极了。接着它舔起我的脸来,可是…”

乍得战栗着喝完了啤酒,然后说:“路易斯,它的舌头冰冰凉。它舔我脸的感觉就像用死鲤鱼擦脸的感觉一样。”

有一会两个人都没说话,接着路易斯问:“后来呢?”

“后来它接着吃食,吃完后,我拿出以前给它用的洗澡盆给它洗澡。斯波特以前最讨厌洗澡了,通常都得我和爸爸两个人来给它洗,总弄得我们衬衫也拽出来了,裤子也弄湿了的。我爸爸总爱骂它,而斯波特则看上去很害羞的样子——狗都这样。它经常滚一身土后跑到我妈妈晒衣服的地方,把泥土抖得床单上都沾满了灰土,而那些床单是妈妈刚刚洗了晾上去的,妈妈就会对我们喊等她稍老些后会把狗当成个陌生人给开枪打死的。但那次斯波特却老老实实地待在澡盆里让我给它洗澡,它根本一动不动。我不喜欢它这个样子,就好像……好像在洗肉。我给它洗完后,用一条旧毛巾给它擦干。我能看到电线刮坏它时留下的伤口——那上面没有毛,肉好像回进去了,就好像伤口愈合了五年后留下的疤痕一样。”

路易斯点点头,在他做医生期间,经常见到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伤口好像永远不会长回原样,这使他想起坟墓和做殡仪员的舅舅说的,挖开坟坑以后,总好像再也没有足够的土埋回原样。

“后来,我看到它的头部有一个凹坑,但已长出毛来了,在耳后形成一个小白圈。”

路易斯说:“是你父亲给它一枪的地方。”

乍得点点头。

路易斯说:“乍得,用枪打人或动物的头部,不是像听起来那样一定会成功的。有的人自杀时不知道子弹会打破头骨但却绕过大脑穿出去。我自己就见过一个病例,一个家伙向自己的右耳上部打了一枪,结果立刻死了,因为子弹绕过头部打到左侧的颈静脉了。子弹的轨道就像县城里的路线图一样曲曲折折的。”

乍得笑着点头说道:“我记得在诺尔玛读的报纸上,是《星报》或是《调查者》报上,读过像你说的那件事。但是我爸爸说斯波特死了,路易斯,那它就是死了。”

路易斯说:“好吧,要是你那么说,那就是那么回事吧。”

“你女儿的猫死了吗?”

“我想肯定死了。

“但你是医生,你应该能比较清楚它是否真的死了的。”

“你的话听起来像是‘路易斯,你应该能比较清楚,你是上帝’一样。可我不是上帝。天黑了——”

“当然,天是黑了,猫的脑袋像是装了一袋子玻璃珠一样可以在脖子上随意转动。当你从冻土上把它拉起来时,你觉得像在揭粘在信封上的胶带纸。活的东西没这种感觉。只有死了的东西才躺在冻土上,不再使冰雪溶化,也就是能被冻在地上呢。”

另一个房间里传来钟敲10点半的声音。

路易斯问:“你父亲回家看到狗后说了些什么?”

“我那天站在车道上正扔石子玩儿,等着他呢。我觉得自己做了错事,知道自己要挨巴掌了似的。爸爸那天大概8点左右走进大门口,穿着宽松的工装裤,带着亚麻粗布帽……你见过这种衣帽吗?”

路易斯点点头,然后用手背捂着嘴,差点打哈欠了。

乍得说:“是啊,天有些晚了,我就讲到这儿吧。”

路易斯说:“没那么晚呢,我只是啤酒喝得比往常多了些。乍得,你接着讲,不着急,我想听呢。”

“我爸爸带着一个大白铁皮饭盒,装午饭用的,他边走进门边手里抓着饭盒的把手摇着空饭盒,你知道,还吹着口哨。天有些黑了,不过他看到我了,说:‘嗨,乍得。’像往常一样接着问:‘你的——’他刚说到这儿,斯波特从暗处走了出来,不是像往常那样高兴地跑上去,扑向爸爸。以前,它一见到爸爸就这样的,这次却只是摇摇尾巴走了过来。我爸爸丢掉饭盒,向后退去。我不知道爸爸要不是背已靠到了栅栏上他是否会转身跑掉。他背靠篱笆站在那儿,看着斯波特。狗真的跳起来时,爸爸只是抓着它的爪子,就像握着要跟你一起跳舞的女士的手一样。他看了狗好长时间,然后又看着我说:‘乍得,这狗得洗个澡,他闻起来跟你埋它的地方一样脏。’接着爸爸走进了屋子。”

路易斯问:“那你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