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我并不这样想,亲爱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地模仿起伊莉沙白·泰勒在《发烫的锡屋顶上的猫》中的发音。但她听不见自己这样说话,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了话。

她已感到如释重负的安慰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如同第一口新鲜凉爽的水被灌入好似生锈的剃刀一般的喉床时一样甘美。她将溜出魔鬼之掌,走向希望之乡。这点毫无疑问。

只要她溜得谨慎。她已经受了考验,已经在火中受到了锻炼,现在,她将得到奖赏,她若怀疑这一点便是个傻瓜。

我看,你最好停止那样想了。伯林格姆太太语调焦急地说。那会使你忘乎所以的,我知道,极少有粗心大意的人能逃出魔鬼手心的。

也许正确。可是她丝毫没打算大意,过去的二十一小时她是在地狱中度过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是怎样全力依赖于这个机会,没有人能知道,根本没有。

“我要小心行事……”杰西低吟着,“我要想出每一步,我保证要这么做。然后我……我将……”

她将做什么呢?

哎呀,当然她会润滑双手的。不是等她脱出手铐,而是从现在就开始,杰西突然听到自己又在对上帝说话了。这一次她说得轻松流利。

我想对你作出保证,我保证马上就用润滑油。我打算在头脑里来个春季大扫除,以此开始。我要扔掉所有坏了的东西以及早年因为长大成人不能再玩的玩具——所有那些不起作用却占地方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那些导致火灾的东西。我可能给诺拉·卡利根打电话,问她是否愿意帮忙。我想也可能给卡罗尔·赛蒙德打电话……当然,这些天叫做卡罗尔·里顿豪斯了。如果我们那帮人中有谁还知道露丝·尼尔瑞在哪儿,那就是卡罗尔知道。听我说,主啊——我不知道可有人到达了希望之乡,可是我保证继续上润滑油,不断尝试,行吗?

她看出(仿佛这差不多是对她祈祷作出的赞许回答)确确切切事情该如何发展。把小罐盖子弄掉是最艰难的部分。这需要耐心与巨大的细心,但是它非同寻常的小尺寸将有助于打开。她将罐底放在左手心,用手指撑住罐顶,用大拇指做实际的开盖工作。如果盖子是松动的将会更容易,但是她确信,无论如何她能把盖子弄下来。

你他妈的说对了,我能把它弄下来。杰西严肃地想道。

当盖子真的开始转动时,也许最危险的时刻就要来了。如果突然发生点什么,而她还未做好准备,罐子可能会冲出她的手心。杰西哑然失笑。“才不会呢,”她对空荡荡的屋子说,“他妈的才不会呢,我亲爱的。”

杰西举起罐子,盯着它看着。透过半透明的蓝色塑料外壳很难看清里面的东西,但是这容器看上去至少有半瓶,也许还多些,一旦盖子弄下来,她将把罐子向手的方向翻倒,让那黏稠稠的东西流出来流到她的手心里。等她得到尽可能多的面霜时,就将手斜起来使之垂直,让面霜往下淌到她的手腕上。大部分面霜会淤积在她的肌肉和手铐之间。

她会通过来回转动手腕将面霜濡开。不管怎么说,她已知道哪儿是关键部分:就在大拇指下面的那一块。当她尽可能将手润滑了时,她将使尽最后的力气不松懈地把手往外拽。

她能忍住一切疼痛,不停地拽,直到手脱出手铐,最终获得自由。终于得到自由,伟大全能的上帝啊,终于自由了。她能做到。她知道她能够。

“可是,得仔细点。”她讷讷自语。她让罐底落在掌心,使拇指和食指绕着盖子不停地转动,接着——“它松动了!”她声音颤抖,嘶哑着嗓子叫道,“咳,我的乖乖,它真的松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深藏在某个角落的厄运制造者也拒绝相信——但这是真的。当她轻轻地用指尖上下按着罐子时,她能感到盖子在它的螺旋槽里微微松动。

小心点,杰西——噢,非常小心,就以你理解的方式小心行事。

是的,此刻在她的头脑里,她看到了别的事——她看到自己坐在波特兰家里她的桌子边,穿着最好的黑礼服,那件时髦的短装是她去年春天为自己买的,作为她坚持节食减掉十磅体重的礼物。她的头发刚刚洗过,散发出草本植物洗发波的芳香味,而不是以前的酸汗味,头发用一个造型简单的金发卡夹住。午后的阳光从圆肚窗友好地泻进来洒在桌面上,她看到自己在给美国妮芙雅公司写信,或写给制造妮芙雅面霜的随便哪个人。

亲爱的先生,她将这样写到,我必须让您得悉,贵产品真的是一个生命救星……她用大拇指向罐盖施加了压力,它开始顺利地转动了,没有一点滞碍,一切正如计划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