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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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帝厄斯两点整准时到达法律图书馆,来到总检察官特别助理巴雷的临时办公室。她坐在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看上去困倦而厌烦。身着昂贵的丝质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圆髻,项链上精巧的钻石完美地挂在颈项前凹陷处。没有结婚戒,也没有订婚戒。正如她的仪态所展现的,这是一个精于世故的女人,单身,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为了下午的这次碰面,维护人员已经弄来了一把律师椅,她把椅子放在桌子一端,将桌子布置成办公桌。是权宜之法,但也简单有效,萨帝厄斯心想,一边拉过法律图书馆一把普通椅子坐在她对面。他注意到,与寻常书桌将两人之间隔离出的安全距离相比,他们靠得非常近——近到他伸手就能把她打昏。有片刻他觉得自己掌控了局势。他是男性,她是女性。无论根据怎样的丛林法则,他都该赢。萨帝厄斯控制住突如其来要揍她的冲动,那样做只会将自己送进艾米琳楼下的男牢。他努力驱逐着内心那只想把他带进一个疯狂洞穴的魔法兔子。不行,他必须照正确的方法行事,表明自己的立场,说服总检察官特别助理:他的客户艾米琳是无辜的,只是不知怎的,形势看起来对她特别不利。

“首先我想说——”他声音洪亮、郑重其事地开了口,但巴雷粗鲁地将他打断。

“这里。”她边说边朝他扔过一摞文件,“这就是你的证据。死者照片只是复印件,你要是有胆的话,我可以给你弄到高光照片。有些律师不想要真正的特写照,恐怕你就是其中之一。”她微笑着嘲弄他的胆量,又举起一只手阻止他回答,“请让我先说完。这事我只说一次,墨菲先生。”

“叫我萨帝厄斯或萨德好了。”

“我觉得还是称墨菲先生吧,更公事公办。这事我只说一次,这个提议我也只提一次。我可以接受你的客户认罪,她只需受到终身监禁;但不能假释,不能提前释放。我以总检察官的名义施压,催促他们加快了对枪和匕首的检查速度,你客户的指纹与在枪管和刀柄上发现的百分百吻合。她拿了武器、扣动了扳机、刻了自己的名字。我现在给的提议只在明早九点前有效,否则我将永远收回。一旦收回,当你的客户被执行注射死刑时,我将亲自到证人室观看。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曾目睹八个人渣被扎进针头,我将他们一个一个送上那张死刑台。对艾米琳·兰塞姆我也会如此。还有疑问吗?”

“我——我——”

“我同意。你需要跟你的客户商量这一认罪提议。你现在就该去。提议只到明早九点前有效。早上九点我们一起去法官室,告诉法官我们达成了辩诉协议。他在法庭上公开宣布接受这一协议。而如果九点过一分,这一切尚未发生,那么提议即刻失效,相当于你亲自把针头刺进了你客户的手臂。现在你可以走了。”

当萨帝厄斯终于恢复正常的思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下了楼,出了法院大门,又下了台阶,正在前往监狱的路上。他只是机械地走着,除了直接去监狱告诉艾米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别无选择。

不用再粉饰太平,再无虚幻的希望。她只有两条路可选:冒着儿子成为孤儿的可能出庭受审;或是认罪服刑,每周只见儿子一面,直到他长大成人,觉得颜面失尽再也不关心她的死活。

萨帝厄斯只觉得恶心想吐,要是他知道身后那个女人此刻正站在法律图书馆窗前,春风满面地看着他步履踉跄迈向监狱,他一定会吐出来。她已经在他心里撒下了恐惧的种子,让他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对于将要发生的一切,他束手无策。

几分钟后萨帝厄斯便到了监狱,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来到艾米琳的牢房,狱守锁好门出去。他惊魂未定地翻着总检察官特别助理丢给他的那堆文件。艾米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进来时,她已经吃过午饭,正在轻轻地打盹。

萨帝厄斯对艾米琳摇摇头。“事情不妙。”他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刚发生的事,并给她仔细分析了一级谋杀所包含的要素——蓄意、有预谋、有目的。他给她解释说,政府能证明她是蓄意与维克多在巴士里对峙;她带上了枪和匕首,有预谋地策划了一切;从维克多的死可以推导出她有杀人目的。现场一切都能说明是故意谋杀,他说,而她的杀人目的不仅能从死亡事实推导出,还因为她有动机:她曾控告维克多对她实施暴力。

那么过失杀人呢,艾米琳想知道。狱守曾说也许她会被控告过失杀人,有这种可能吗?萨帝厄斯解释说过失杀人适用于一时情急之下的杀人,是猛然加剧的暴力冲突,那种因为本能天性所引发暴力的精神状态是不可预测的。而艾米琳带了把枪在身上,所以不是一时情急也不是突发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