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露露(第3/5页)

“后来呢?”

“她来求我帮忙,我也帮不了她,CAT,CAT又不能要她。我只好介绍她到美术学院当肖像模特,但是她干不了那个,一动不动被人画她受不了,后来她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莫兰挣扎了一会儿,问道:“她后来是不是以卖淫为生?”

“应该是吧,否则她租不起那套公寓,而且她也没有别的谋生能力。”刘露冷漠地说,

“她有没有跟你提到过她的客人?”莫兰试探地问道。

“有,经常说起。她喜欢谈论男人如何喜欢她,如何让她过好日子。这并非完全是谎话。的确有很多人喜欢她。”

“你知道六月大楼吧,就是她后来住的那栋楼。”

“我知道。”

“她,有没有跟你提到过她在那里面的客人?”莫兰故意停顿了一下。

“谈起过。”刘露露出微笑。

“她谈起过哪些人?”

“她的客人都很年轻,比她小很多,也有未成年的,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在一起只是徒一时之快,她教他们成长,而他们则把她当作母亲、姐姐或者情人,大部分人都对她或多或少有点感情,有的甚至向她吐露心事。她曾经跟我说过,她有个小客人,她把他叫作小豆子,一个16岁的瘦弱少年,他曾经跟月红说,他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没有人帮他,老师和母亲对他的处境都置若罔闻,他无人倾诉,又无法逃脱,这让他痛苦万分,他曾经几次自杀,但都没有成功。月红很有耐心听他说话,并且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安慰他,而且她觉得他带着处男之身离开人世未免可惜,所以甘愿免费让他品尝女人的滋味,月红的想法总是很离奇。”

刘露停顿了一下才说,”但很不巧,她那会儿并不适合做生意,她患了性病,结果她把淋病传给了这个小客人。”

“后来呢?”莫兰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有没有怪她,但他后来真的离家出走了,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他走的时候,月红把她身边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并且对天发誓不向任何人吐露他的行踪,她后来做到了。但其实要做到这点也不难,因为没有人问过她。”

刘露用心理医生的目光注视着莫兰,继续说道:“也许她的做法既愚蠢又违背常理,但这并不能怪她,她把自己看成20多岁的年轻姑娘,而她的心智的确还是个少女。从某种方面说,她的确只有17岁。她之所以会为那个男孩保密,是基于朋友之间的义气。一种小孩子之间的,纯粹的义气。”

“难道她的客人都是年轻人?”

“她讨厌老男人,她也不会单纯为了钱才跟男人上床,她是有原则的,她是要跟她喜欢的人分享快乐。钱并不是最主要的。”

“可是我知道她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有来往。”

“是吗?”刘露皱着眉头凝神想了一会儿,说,“那可能不是他的客人。她是跟我说起过一个中年男子,那个男人经常纠缠她,但那个人大概是整栋楼里她最讨厌的人,只要一看见他,她就浑身生鸡皮疙瘩。”刘露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突然把目光收回来,“她说自己以前不认识他,但对他印象不好,因为她曾经好几次梦见这个人把她绑在一棵水杉树下,然后他跟另一个一起强奸她,但梦里的他好像要年轻一些。”

张重义的脸在莫兰的脑中闪过,这个被张月红讨厌的人难道就是张医生?

“按照心理学分析,她的梦是什么意思?”莫兰问道,她已经听出了刘露有想说下去的意愿。

“我想她在很多年前的确受过性侵犯,这是肯定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可能只有17岁,这就是为什么,她老是重复她只有17岁的原因,她并不是想撒谎,她是真的感觉她是17岁,她的人生其实就停留在那一年,对她来说,她愿意停留在那一年,停留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就象《孤星血泪》里的哈威夏小姐,永远停留在她结婚的那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兰点了点头。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精神分裂者,她只是有心理问题而已。她精心编织自己的假身份,爱跟年轻男孩交往都只是因为她想把这个梦一直延续下去。那次性侵犯对她具有毁灭性的冲击,她拼命想要忘掉这个可怕的梦魇,在现实中,她的确忘掉了,但是她的潜意识不会忘掉,在夜深人静,她失去设防的时候,它们会跳出来不时提醒她,把过去发生的一切象影像资料一样一遍遍放映给她看,我怀疑她常常酗酒就是为了躲避那个梦,她曾经跟我说,喝醉了睡觉最香,于是她就喝个不停。”刘露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随后用心理医生特有的沉着口吻说,“所以我认为,那个梦是对她过去的重现,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男人强奸了她,但我觉得,那个男人至少参与了,也许只是在旁边看,至于地点,很可能是在某个有树木,有草地的地方,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公园。因为在很多年前,这个城市有绿化的地方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