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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接上了。他寄出的那份没有成功的传票,用的就是那个地址——他用那张传票强迫德安吉洛•芬恩出席定罪救济听证会。他突然感觉身体冰冷,胃里翻搅着。他又看了一眼崔西的公文包,然后抓起车钥匙就往大门冲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崔西贴在门把上的便条纸。

阿姆斯特朗的警车和两辆消防车车顶上的警灯不停地旋转,送出一阵阵红、蓝、白交织的耀眼光芒,与此同时,卡洛威驾车驶下街区,朝德安吉洛•芬恩的平房而去。雪佛兰警车的车灯照着凸出于屋顶残骸的焦黑梁柱,那看上去就像被啃得一干二净的动物的肋骨。

卡洛威把休旅车停在两辆消防车中较大的那辆后面,然后下车。消防员正在收回水龙带,他东躲西闪地从他们之中穿过。阿姆斯特朗站在门阶上,一看到卡洛威,立刻低头冒着狂风飞雪朝他走去。他们在尖桩篱笆前碰头,部分篱笆已被破坏,好让水龙带能接上平房附近的消防栓。阿姆斯特朗竖起了巡警外套的领子,帽子两侧的耳罩在下巴处舞动着。

“他们查出起火原因了吗?”卡洛威在狂风中大喊。

“队长说,闻起来像是某种促燃剂引起的,比如汽油。”

“哪里?”

阿姆斯特朗眯起眼睛,冰雪附着在包住脸庞的毛绒上,“什么?”

“他们知道起火点吗?”

“在车库,他们猜测是发电机。”

“找到德安吉洛了吗?”阿姆斯特朗偏头并拉起一边的耳罩,卡洛威靠过去,重复一次,“找到了德安吉洛吗?”

阿姆斯特朗摇摇头,“他们才刚把火扑灭,现在正在分析火灾现场是否安全,能不能进入。”

卡洛威走进篱笆门,阿姆斯特朗跟着他来到房子正面的阳台上,两位消防员正在那里讨论火情。卡洛威直呼菲尔•隆科斯基的名字,打了招呼。

“嗨,罗伊。”隆科斯基说,两人戴着手套握了手,“一栋民宅在暴风雪天闹火灾,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以后没有任何事情能吓到我。”

卡洛威提高音量说:“找到德安吉洛了吗?”

隆科斯基摇摇头,随即后退几步,指着烧焦的屋顶,“大火沿着屋顶快速扩张,侵入每一个房间。一定是某种促燃剂引起的,很有可能是汽油。邻居说房子冒出浓浓的黑烟。”

“他会不会逃出来了?”

隆科斯基皱着眉头,“老天保佑他已经逃出来了。但我们到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他有可能因为天气不好跑到邻居家过夜,可是又没有人来通知我们。”

正在这时,一阵巨响传来,吓了大家一跳。原来是院子上空有一根粗大树枝掉落,消防员四下窜逃,树枝压垮了一部分篱笆,再“轰”的一声落地,差点就击中了一辆消防车的尾部。

“我要进去看看,菲尔。”卡洛威说。

隆科斯基摇摇头,“我们还不确定房子的结构撑不撑得住,更何况风势如此猛烈。”

“我愿意冒险。”

“可恶,罗伊。现在这里由我负责。”

“你报告里就说是我自己决定要进去的。”卡洛威拿过阿姆斯特朗的手电筒,“你在这里等着。”

大门的门框在消防员破门而入时已被破坏,上面烧焦的痕迹和油漆浮泡显示,火苗曾沿着门框焚烧以寻求氧气。卡洛威踏过门框,听狂风在房子里呼啸,水滴“嗒嗒”作响。他看着光束在焦黑的墙上和家具的残骸上跳来跳去。老人用一辈子积累下来的小摆设和装在相框里的相片散落在地毯上。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一片从天花板掉下来、浸透了水的石膏纤维板,看上去就像挂在晒衣绳上的濡湿床单。雪花从屋顶的破洞飘落,屋里的烟仍然很大,还有浓郁的焦木味和绝缘体被烧化的刺鼻臭味。他用手帕捂住口鼻,往里间走去,靴子在地毯上留下一个个的凹陷。

他探身走进左手边的门洞,用手电筒扫了一下厨房,不过没看到德安吉洛。他再穿过烧得支离破碎的客厅,走下狭窄的走道,一边朝屋子后方走去,一边呼叫德安吉洛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回应。他用肩膀撞开最前面两扇门的其中一扇,结果是一间客房。客房的损毁程度不高,可能是因为它距离隆科斯基初步认定的起火点最远,而且房门是关着的,阻绝了氧气的流动,没有助长火势。他用手电筒照着双人床,打开了衣柜门,里面是一根横杆和几个衣架。

退出客房后,他再推开另一间的房门,门板同样黏在门框上。这间是主卧室。虽然天花板和墙壁上有一条条焦痕,不过和屋子的其他部分比起来,损毁情况也不严重。手电筒照射在石膏纤维板下的梳妆台上,他屈膝弯腰拉起床罩边,用手电筒照着床下,那里仍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