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植物(第3/3页)

哈里慌慌张张地在一个个房间之间穿梭,推翻椅子,拉出抽屉;从厨房里的小饼罐里拿出十二美元钞票,然后将罐子砸翻在地,在碎片间留下一些零头钞票。回到起居室后,他又砸碎了窗子上的一块玻璃,拉开插销。

不在犯罪现场——他必须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他抬起弗洛拉的手腕时,不敢看她的脸,他把她的手表拔快了一个半钟头,然后狠狠地向地板摔去,砸碎了水晶表壳,让时间停滞在那里。

真是天衣无缝,这样她的死亡时间就确定了。多亏了这块摔碎的手表,一个钟头前他还在求职办公室里工作。

哈里对自己伪造现场的安排感到有些飘飘然。他甚至开始感谢这次冲动,只要躲过了警察的盘问,从此以后他和希尔迪就幸福了。

他在门口顿了顿,转过头来重新审视着屋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之处。他的眼睛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那株开着黄花的植物上。

“我要杀死你。”他哈哈大笑。

他迫不及待地穿过房间,抡起一只手,那株花翻滚着落到地板上。当他离开屋子时,确信前门半掩着。

哈里·格利萨姆非常兴奋,但也有点紧张,也许——但无论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即使他曾是多么讨厌弗洛拉,但对她还是有点感情的。不过现在他感到一种彻底的解脱,美好的生活似乎就在眼前。

他将不得不忍受警察没完没了的调查,装出一副对弗洛拉的死非常悲痛的样子,但他坚信自己能渡过这一难关,同时他被那两万美元和一个美丽女人的爱所鼓舞着。

他匆忙赶到求职办公室,用付费电话通知了警察。他说他是格利萨姆的一个邻居,经过那栋房子时听到里面传出尖叫声和物品的摔打声。然后他就挂断电话,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后,他勇敢地走到一扇明亮的玻璃窗前,旁边是一面标记着“工作”的柜台。他情绪激动地质询求职办公室竟然没有给他这样一个男人介绍份工作,他不仅渴望工作,而且急需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妻子。他表演的非常到位,他确信在场的每一个都会记住他。

柜台后的女孩把哈里带到一个面色严峻的男人面前,他问了间哈里的情况,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反感,眼神中甚至有些同情。最后给他提供了三个不需要技能的体力劳动岗位供他选择。

回家时,哈里大喊着:“弗洛拉,好消息,我找到工作啦!”警察已经在那里了,正在等着他。

“弗洛拉,死了?”哈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目瞪口呆地跌坐在一把椅子上。“这不可能,我和她告别时,她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挤出了几滴看起来代表悲伤的眼泪。

“我们认为也许你能提供此事的具体细节,格利萨姆先生?”

“我?这怎么可能。你们知道:我是在求职办公室里,我能证明——”

那个警察举起手示意他闭嘴。“在你进入那里之前,格利萨姆先生,我先读一下你应有的权利。”

哈里听着,当警察告诉他有保持安静诸如此类的权利时,他不禁被搞糊涂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不可能有人看见他的谋杀,难道那朵花真的会说话不成?于是他问道,“我可以见她吗?”对她的丈夫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问题。

“当然可以。”警察给他打开门。

弗洛拉张开四肢躺在地板上,跟活着时一样的丑陋,她身边是被他摔碎的那株植物的残骸,花盆摔得七零八碎,泥土都溅到壁炉边的地毯上。在散开的泥土中——哈里好奇地靠上前想看清一些——有一个发光的黑色小玩意。它黑油油的,一根细小的天线从里面的一个小孔里伸出来。

“你妻子在植物里面安了个‘窃听器’,格利萨姆先生。”警察说。

“那不可能,”哈里说,“她从来没把喷雾器(在英语中喷雾器的“喷嘴”与“窃听器”同义)放在那里。”

警察掩饰不住他的笑容,“我的意思不是那种喷嘴,我的意思是窃听器。很明显她对你起了疑心,因此要录下你所有的话。于是她就那么做了,如果那个花盆没有摔倒地板上的话,我们也许永远被蒙在鼓里。”

“不!”哈里哭喊着。他想到的是眼看到手的两万美元和那美丽的希尔迪将永远离他而去。

“有句古老的谚语,”警察脸上带着幽默的笑容,“植物不会说话……但是现在这里就有个会说话的。”哈里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黛西那已经有些枯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