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Z(第2/4页)

“只有一处伤口。”布尔医生继续说,仔细观察着他刚刚检查时从尸体上拔出来的凶器。刀刃很薄,顶端有点儿像鱼钩,刀身沾满了暗红色的血。“休姆,这把刀不怎么起眼,可是相当管用,你可以看到它引起了大量的出血。”他朝尸体的方向踢一脚,我们看到紧邻尸体的灰褐色地毯上,有一大片形状不规则的血迹。血大概是从伤口喷出来,流过医生的衣服,滴到地毯上的,“事实上,刀刃擦过一根肋骨,伤口很可怕,没错。”

“可是——”休姆不耐烦地说。与此同时,雷恩先生眼睛一亮,跪在尸体旁边,举起死者的右手仔细观察着。

他抬起头。“这是什么?”他问,“布尔医生,你看到了吗?”

法医平静地看了一眼。“噢,那个啊!不过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如果你怀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上面没有伤口。”

我们看到福塞特医生的右手腕上有三块血斑,大致呈椭圆形,彼此非常接近。法医提醒我们:“注意,就在动脉的上方。”

“是的,我注意到了。”雷恩先生淡淡地说,“医生,从医学的专业角度来看是没什么,但这其实很重要。”

我碰碰老绅士的臂膀。“雷恩先生,”我喊着,“看起来好像是凶手杀人之后,又检查被害人的脉搏,所以留下了指印。”

“真聪明,佩辛斯。”他微微一笑,“我正是这么想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定福塞特参议员是否死了。”我不太有把握,怯怯地说。

“嗯,当然,”检察官插嘴进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凯尼恩,我们赶快干活吧。布尔医生,你会解剖验尸吧?仔细点儿,确定不要遗漏任何东西。”

我向福塞特医生没有生气的脸投以最后的一瞥,然后布尔医生拿了一条床单盖住尸体,等着公共福利局的卡车。那张脸的表情并不恐怖,只是冷漠,而且还有点儿惊奇。

采集指纹的警察们开始工作,凯尼恩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不时下着命令。约翰·休姆则把鲁弗斯·科顿带到一旁。哲瑞·雷恩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每个人都猝然抬起头来。他背对着桌子,手上正提着一个东西,显然是刚在纸堆里找到的。

那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福塞特医生满脸凶狠地注视的那截木盒子。

“哈!”雷恩先生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会在这儿。好,佩辛斯,你有什么意见呢?”

就像我们之前第一次找到的那个一样,这是一截锯开的木盒子,但是这回两端都锯掉了,很明显是木盒子的中段。表面就和第一次的那个一样,印着两个烫金的大写字母。

不过这次的是JA。

“第一次是HE,”我喃喃地说,“现在是JA。雷恩先生,我承认,我完全无法理解。”

“真是荒唐,”休姆生气地大叫,隔着父亲的肩膀望过来,“‘他’到底是谁?而JA——”

“在德文里,意思就是yes。”我不抱希望地低声说。

休姆嗤之以鼻:“现在,一切都有意义了,不是吗?”

“佩辛斯,我亲爱的,”老绅士说,“这个线索事关大局,古怪,真古怪!”他迅速扫视房间,找着什么东西,然后眼睛一亮,急忙走向一个角落。那儿的小架子上,有一本厚厚的大字典。休姆和父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我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脑中吃力而飞快地想着H-E-J-A⋯⋯一定是连起来的,因为两组字母分开根本没有意义,所以一定是一个词。H-e-j-a,可是我很确定,没有这样的一个词。

雷恩先生缓缓合上字典。“果然,”他轻声说,“如我所料。”他抿紧嘴唇,在尸体前面来回踱步,眼神令人费解。

“我们可以依照形状把两截盒子拼起来,”他低声说,“我想⋯⋯真可惜,我们没有第一截。”

“谁说没有?”凯尼恩冷笑着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第一截盒子,“我觉得可能用得着,来这儿之前特地从总局的档案里把它拿了出来。”他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将那截盒子递给老绅士。

雷恩先生急切地把它抓过来,走向书桌,将两截盒子拼在适当的位置上。现在完全清楚了,这是一个缩小的木箱子,有着小小的金属扣链,字母排列起来凑成了这样一个词:Heja。我脑中豁然开朗:这四个字母显然并不能凑成一个完整的单词,一定还有其他的字母,因为如果要在盒子上漆字,一定会漆在中央,然而眼前我们看到的a位于中央的那截盒子上,所以如果没有其他字母的话,这个烫金的词就偏离中央了。

雷恩先生低语道:“你们看,拼起来以后,只差一截就是一个完整木箱的模型了。刚刚查过字典,证实了我的怀疑,英文字典里只有一个词是以h-e-j-a开头的。”